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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救下的哑童被钉在刑台上。

他脚踝上系着的草绳,串着那根我亲手刻下“逃命符”的木簪。

“隐龙改天命!”刽子手狞笑着举起刀,刑场人群如嗜血蝇蚁。

琉璃左腿在我暴怒冲刺时寸寸龟裂,三星堆纹路灼烧骨髓。

“惊雷锤——开!!”独臂链刃卷起千斤铜牛砸向刑台。

血肉横飞中触到孩子冰冷的手,系统提示如冰锥刺入脑髓:

【因果闭环完成,载体功能丧失80%】

这具残躯,终成守护者最后的墓碑。

空气里那股味儿不对。

不是难民堆里常见的汗酸、泥腥、或者伤口化脓的甜腻。这味儿更沉,带着铁锈和晒干的血痂气,黏糊糊地扒在人喉咙口,像堵了块浸透污血的烂麻布。它从洛阳残破的城门洞子那边飘过来,混在初冬干冷的风里,刮得人脸皮生疼。

杜甫佝偻着身子,裹在那件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旧袍里,脚步虚浮地跟着人流往前挪。三天了,那孩子脊背上被三星堆纹路撕裂的伤口还在他噩梦里翻腾,连带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抽干了魂儿的灰败。他瘦得硌人,肩胛骨隔着薄薄一层皮肉,几乎要戳破那件褴褛的袍子。我们混在涌向城门口粥棚的流民里,像两粒被浊浪卷挟的泥沙。

“让开!都他妈滚开点!”粗野的喝骂炸响,几个穿着脏污皮甲、挎着横刀的兵痞粗暴地推搡着人群,把一张浆糊未干、墨迹淋漓的黄麻纸重重拍在城门旁的土墙上。

人群一阵骚动,被挤得东倒西歪。我下意识侧身,用还能活动的半边肩膀把杜甫往身后一挡。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我半截撕下来给他裹伤的衣袖料子,冰凉。

那布告很大,画着一个孩童的影形。线条粗陋,却抓住了几分神韵——乱糟糟的头发,惊恐瞪大的眼睛,尤其那微微张开的、无声呐喊般的嘴。画影图形旁,是几行刀劈斧凿般的狰狞大字:

悬拿妖童一名

年约八九,状若痴哑,实为妖孽!

妄唱‘隐龙改天命’之逆言,蛊惑人心,罪大恶极!

凡擒获或告发者,赏钱十贯!死活不论!

东都留守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死寂。随即,嗡地一声,窃窃私语如同无数毒虫从人群缝隙里钻了出来。

“隐龙?真有这东西?”

“唱几句就成妖孽了?这世道……”

“十贯!够买几斗米了?”

“听说昨儿在城南刑场剐了一个小崽子,就唱这个的……”

“作孽哟……”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蜗,在颅腔里搅动。隐龙改天命……那不成调的、带着蜀地土腔的童谣碎片,猛地撕裂了山涧顶上的寒风,又一次在我脑子里尖啸起来!视网膜边缘,那行蛰伏的、冰冷的坐标符号——卷四星图的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亮起!

杜甫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攥着我衣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死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布告上孩童惊恐的面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声响,枯瘦的脸颊上仅存的一点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认出来了。那个在岩洞里蜷缩的、在山涧顶抱着母亲头颅的、被他体温焐过、又被三星堆图腾活生生撕裂后背的孩子!

“崴……崴……” 他嘴唇哆嗦着,破碎的音节刚挤出喉咙,就被一股腥甜堵了回去。他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脊背痛苦地弓起,像一张随时会折断的枯弓。暗红的血沫溅在冰冷的泥地上,刺目惊心。

我扶住他胳膊的手像铁钳一样收紧。左腿深处,那条早已灰败、遍布蛛网裂痕的琉璃腿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撕裂骨髓的剧痛!比山涧顶强行烧断污染连接时更甚!灰败的琉璃皮肤下,盘踞的三星堆神树图腾像是被那布告上的画像和杜甫咳出的血彻底激活,幽蓝的光芒瞬间透皮而出!细密的冰裂纹在腿骨表面疯狂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成冰冷的碎渣!

系统界面在视野里疯狂闪烁,猩红的警告框如同泼溅的污血,瞬间覆盖了整个视网膜:

【警告!高熵污染源关联目标锁定!坐标重合度99.7%!】

【因果律剧烈波动!三星堆抑制器核心过载!】

【载体同步率:2%→1%!濒临崩溃临界!】

“城南刑场……”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快去看啊!节度使大人亲自监刑!剐鳞!剐那个唱妖歌的小崽子!”

剐鳞!

唐代凌迟的别称!千刀万剐!

那股堵在喉咙口的铁锈血腥气,猛地炸开了!不是幻觉,是真实从城南方向,顺着凛冽的寒风,汹涌灌入鼻腔的浓烈死亡气息!人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轰然骚动起来,一部分麻木地继续涌向散发着馊味的粥棚,另一部分,眼中闪烁着浑浊的光,不由自主地被那血腥的磁石吸引,朝着城南方向推挤而去。

“走!” 我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几乎是用蛮力架起几乎瘫软的杜甫,逆着涌向粥棚的人流,踉跄着撞开挡路的躯体,朝着那血腥味最浓的方向挤去。每迈出一步,左腿都像拖着一座冰山,琉璃裂纹在每一次脚掌落地的震动中扩散,幽蓝的光芒在褴褛的裤腿下明灭不定,灼烧的剧痛钻心刺骨。杜甫的身体沉重得像一袋浸透水的沙土,呼吸微弱,嘴角的血迹在冷风中迅速凝结成暗红的痂。

城南。

所谓的刑场,不过是城墙根下一片相对开阔的泥地。几根沾满陈年黑褐色污垢的木桩歪斜地插在冻得梆硬的泥地里。此刻,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麻木的、好奇的、嗜血的……无数张面孔挤在一起,汇成一片浑浊的、散发着酸腐气息的海洋。士兵们手持长矛,勉强维持着一个半圆的场子,矛尖闪着寒光,指向那些试图往前挤的饥民。

场子中央,立着一个用原木粗糙钉成的十字形刑架。刑架下,赫然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铸造粗糙的青铜卧牛——典型的唐代刑场镇兽,牛角弯曲,牛眼空洞,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知是泥垢还是干涸血痂的黑色物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土腥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而刑架上……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碾碎!

一个瘦小的身体被粗糙的麻绳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捆绑在十字木桩上。头无力地垂着,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原本就破烂的单衣被撕扯得几乎无法蔽体,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鞭痕和冻疮。最刺目的,是那双赤裸的脚踝——脚踝肿胀发亮,皮肤被磨烂,深可见骨,那是山涧攀爬、沸卤烫伤、亡命奔逃叠加留下的印记。

一根粗糙的草绳,死死勒在那惨不忍睹的脚踝伤口上!

而草绳末端,系着一根小小的、褪色的、毫不起眼的木簪!

那簪子……簪头粗糙磨圆,簪身还有几道歪斜的刻痕——那是我在山涧顶的岩石上,用匕首刻下的“逃命符”简化图!是我塞进他手里,告诉他“活命的法子”!

此刻,这根刻着我给予他最后一丝生之希望的簪子,却像耻辱的标记,像索命的符咒,冰冷地勒在他濒死的脚踝上,随着他微不可察的颤抖而轻轻晃动!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我喉咙深处挤出。左腿的琉璃骨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裂纹瞬间爬满整个膝盖!视野被一片猩红覆盖,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和人群嗡嗡的低语混合成地狱的合奏,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和甲叶碰撞声从城门方向传来。人群被粗暴地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着明光铠、披着猩红大氅的将领在数十名精锐甲士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行入场中。他面皮白净,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冷漠地扫过刑架上的孩子,最后落在沸腾的人群脸上。

他勒住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刁民们听着!” 他抬起马鞭,指向刑架,“此妖孽,惑乱人心,妄言‘隐龙改天命’,实乃悖逆天道,罪不容诛!今奉节度使大人钧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残忍快意,如同钝刀刮骨:

“处以剐鳞之刑!以儆效尤!让尔等看看,妄议天命、亵渎朝廷,是何下场!”

“剐鳞!剐鳞!剐鳞!” 他身后的甲士们齐声呼喝,声浪震得人耳膜发麻。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间系着一条油腻皮围裙的刽子手,提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大步踏入场中。那刀身狭长微弧,刀尖带着一个细小的倒钩,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流淌着一种油脂般黏腻的冷光。他走到刑架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孩子散乱的头发,粗暴地将那张稚嫩、青紫、布满泪痕和污垢的脸抬了起来,正对着黑压压的人群。

孩子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意识,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空洞的瞳孔里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无数张模糊扭曲的脸孔,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刽子手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脸上横肉抖动。他猛地扬起那柄闪着寒光的剐刀,刀尖对准孩子锁骨下方最柔嫩的皮肉,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开——鳞——!”

刀光,带着刺骨的冰寒和浓烈的血腥预兆,狠狠落下!

“嗬啊——!!!”

胸腔里积压的火山,彻底爆发了!那不再是人的嘶吼,是困兽挣脱铁笼、是山岳崩摧前最后的咆哮!什么系统!什么熵增!什么琉璃腿!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桎梏!在这一刻,被那柄落下的剐刀和草绳上晃动的木簪,彻底碾成了齑粉!

身体比意识更快!积压的所有愤怒、绝望、无力感,混合着霍家拳最暴烈的杀意,轰然点燃!右肩的箭创瞬间崩裂,鲜血浸透肩头,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唯一能动的左臂猛地一抖!

“锵啷——!”

缠在腰间的精铁链刃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尖啸,应声弹出!近一丈长的铁链在空气中绷得笔直,末端的三角棱刺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

左腿——那条该死的、几乎要碎裂的琉璃腿——被我当成了最后的支撑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毁灭意志,疯狂地灌注其上!腿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冰层彻底断裂的恐怖哀鸣!幽蓝的光芒透过褴褛的裤腿,刺目地炸开!细密的裂纹瞬间扩散到极限,整条腿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地冰冷的蓝色碎渣!

“给——我——开!!!”

怒吼声撕裂寒风!我拖着那条即将崩碎的琉璃腿,像一颗人形的炮弹,朝着刑台中央,朝着那个举刀的刽子手,朝着那尊镇压刑场的冰冷青铜卧牛,不顾一切地撞了过去!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冲击惊得愣了一下,长矛下意识地刺出,却被我侧身用裹着破布的左臂硬生生格开!矛杆断裂的脆响混着骨头的闷响!我不闪不避!眼中只有刑架!只有那个孩子!只有那刽子手!

距离瞬间拉近!刽子手惊愕地转过头,剐刀还停留在半空。他看到了我眼中燃烧的地狱之火,看到了那条幽蓝闪烁、布满裂痕、非人般的腿!

“惊雷锤——!”

霍家拳至刚至猛的杀招,此刻以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爆发!却不是用拳!

左臂肌肉坟起,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疯狂扭动!绷直的链刃被赋予了无匹的巨力,如同一条狂暴的钢鞭,撕裂空气,发出滚雷般的闷响!但目标,不是人!

是那尊沉重的青铜卧牛!

三角棱刺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冲势,如同巨锤的尖锥,狠狠地凿在了卧牛最粗壮的脖颈与肩胛的连接处!

“铛——!!!”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整个刑场!火星如同岩浆般在撞击点疯狂迸溅!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声刺耳地响起!那尊铸造粗糙、重逾千斤的青铜卧牛,竟被这汇聚了所有愤怒与绝望的一击,打得整个身躯向上猛然一跳!连接处厚实的青铜在难以想象的巨力冲击下,如同朽木般向内凹陷、撕裂、变形!

“轰隆!!!”

青铜牛沉重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带着沉闷如山的巨响,朝着侧前方的木制刑台,狠狠砸了下去!

木屑!尘土!碎石!混合着青铜与朽木崩裂的恐怖噪音,如同爆炸般轰然四散!粗大的原木刑架在青铜巨兽的碾压下,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如同垂死巨兽的脊梁被生生砸断!捆绑孩子的麻绳瞬间崩断!

那刽子手首当其冲!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断喉咙的惊叫,就被倒塌的刑架原木和翻滚的青铜卧牛彻底吞没!沉重的牛身砸落处,只传来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头被碾成碎渣的闷响!几股粘稠的、红白相间的浆液混合着破碎的皮肉和布片,从青铜牛身下和断裂的原木缝隙里,猛地喷溅出来!

整个刑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木料断裂的噼啪声,青铜牛翻滚扬起的漫天烟尘,以及……从牛身下汩汩流淌出来的、迅速汇聚成一小滩的温热猩红。

人群彻底傻了。士兵们握着长矛,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烟尘弥漫中,我拖着那条幽蓝光芒几乎熄灭、裂纹密布如蛛网、仿佛随时会化作冰尘的左腿,踉跄着,踩着血泥和碎木,朝着刑架倒塌的中心扑去。

孩子小小的身体被甩在断木和泥土之间,一动不动。我跪倒在地,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左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拂开他脸上散乱的头发。

冰冷。

那张稚嫩的脸上残留着痛苦和茫然,定格在死亡降临前的一刻。皮肤是死寂的青灰。

当我的指尖,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绝望的体温,触碰到他那冰冷、僵硬的、沾满泥土的小手时——

嗡……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也失去了所有色彩。

视网膜上,所有猩红的警报、闪烁的坐标,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褪色、溶解。最终,只凝固成一行冰冷、清晰、毫无感情的惨白文字,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意识的深处:

【因果闭环确认。】

【守护目标关联熵增清除。】

【载体功能性丧失:80%。】

【警告:不可逆损毁。】

左腿深处,最后一点幽蓝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无声地熄灭了。

彻骨的寒冷,从那条彻底失去知觉、化作一截冰冷、沉重、布满灰败裂纹的琉璃墓碑的腿骨深处,沿着脊椎,瞬间蔓延全身。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看着掌心下那张冰冷的小脸,看着那根勒在他脚踝伤口上、沾满了泥和血的草绳,和草绳末端那根小小的、刻着“逃命符”的木簪。

守护者?

我护住了杜甫的命,护住了他写诗的笔。

可这乱世,这吃人的洪流,连一个孩子嘴里不成调的微光,都要碾成齑粉,还要绑上守护者亲手刻下的“希望”,一同沉入无间地狱。

这具残躯,这截冰冷的琉璃墓碑,便是这守护悖论最终的祭品与见证。业火焚不尽这浊世,只将守护者的骨,炼成了刻满荒诞的碑。

冰冷。

彻骨的冰冷从指尖蔓延,沿着臂骨冻结了奔涌的血液,直冲颅顶。那小小的手,曾在我包扎时无意识地抓住我的手指,带着山涧寒夜里的微弱暖意。此刻,它僵硬得像一块河底的沉石,沾满泥土和凝固的血污。

视网膜上,那行惨白的文字如同墓志铭:

【因果闭环确认。】

【守护目标关联熵增清除。】

【载体功能性丧失:80%。】

【警告:不可逆损毁。】

字迹冰冷,清晰,不带一丝波澜。它们不是刻在眼前,是直接烙进了意识深处,宣告着一场迟来的清算。左腿深处,那最后一点幽蓝的火苗,在字迹浮现的刹那,“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不是熄灭,是抽离。仿佛支撑着这截朽骨的某种无形力量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不是剧痛,是更彻底的、令人心悸的——空。

它不再是灼痛的琉璃,不再是承载力量的支柱。它是一段彻底死去的、布满灰败裂纹的、沉重到拖拽灵魂的墓碑。冰冷的麻木感从断茬般的骨缝里渗出,沿着脊椎向上爬,冻结了胸腔里翻腾的岩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带着血腥味的灰烬。

“嗬……嗬嗬……” 粗重的喘息声在身边响起,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杜甫踉跄着扑倒在泥泞里,枯瘦的手掌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地。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刑架倒塌的废墟中心,盯着那具小小的、蜷缩在断木和血泥中的躯体。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最终死死钉在孩子的脚踝上——钉在那根粗糙的、勒进溃烂皮肉的草绳上,钉在草绳末端那根小小的、被血泥糊住的木簪上!

那是景崴的刀痕!是他塞给哑童的“活命符”!

“是……是它……” 杜甫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枯骨,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是……吾……吾……” 他喉咙剧烈滚动,仿佛有千钧巨石堵在那里。他想说“吾害之”,皮肤下那凸起的血字仿佛要再次破体而出!但这一次,那三个字没能成形。取而代之的,是他猛地张开嘴,一股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淤血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溅在冰冷的泥地上,溅在碎裂的木屑上,也溅了几滴在那根小小的木簪上!

“先生!” 我想去扶他,身体刚一动,那条琉璃墓碑般的左腿就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啦”声,裂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剧痛迟滞地传来,提醒着这具残躯的极限。

“妖人!拿下他!”

“放箭!放箭!别让那怪物跑了!”

短暂的死寂被恐惧和暴怒的狂潮打破!那白面将领从惊骇中回神,脸色由白转青,厉声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他亲眼看着一个拖着残腿的“怪物”,用一条诡异的“光腿”爆发出非人的力量,一击砸塌了刑台,碾死了他的刽子手!

士兵们如梦初醒,长矛如林,带着惊悸后的疯狂,狠狠朝着场中那个半跪在血泊与废墟中的身影攒刺而来!后排的弓手慌乱地搭箭,弓弦的吱嘎声刺耳响起!

“崴兄——!” 杜甫嘶哑的呐喊淹没在喊杀声中,他挣扎着想扑过来,却被涌上的士兵用矛杆狠狠扫倒在地!

瞳孔骤然收缩!视野里,冰冷的矛尖、森然的箭簇在空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寒意瞬间刺破麻木!

本能!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超越了系统的警告,超越了琉璃腿的沉重!几乎在弓弦震动的同时,我猛地将身体向左侧废墟的阴影里一滚!

嗤嗤嗤——!

噗噗噗——!

数支利箭擦着破旧的衣衫钉入身后的泥土!一支长矛贴着我的右肋刺过,矛尖撕开皮肉,带起一溜血珠!右肩的旧伤被这剧烈的动作牵动,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神经!

“滚开!”

喉咙里炸开一声暴喝,如同受伤猛虎最后的咆哮!唯一能动的左臂猛地一抡!绷直的链刃不再是砸牛的巨锤,而是化作一条致命的毒蛇!它带着风雷般的尖啸,横扫而出!

铛!咔嚓!

最前面的两根刺来的长矛矛杆应声而断!链刃末端的三角棱刺借着旋转的力道,如同毒蝎的尾钩,狠狠啄在一个士兵的面门上!颅骨碎裂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短嚎,鲜血和脑浆瞬间迸溅!

血腥味更加浓郁!

但这疯狂的爆发也耗尽了左腿最后一丝支撑力。“咔——嚓——!” 一声清晰得如同琉璃杯彻底碎裂的脆响!左腿膝盖处,一道最深的裂纹猛地撕裂开来!幽蓝的光芒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死寂的灰败。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整条腿从身体上被硬生生剥离的剧痛袭来!身体瞬间失衡,重重地向左侧废墟倾倒!

更多的长矛刺到!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

“嗷——!”

一声狂暴到不似人声的兽吼炸响!不是来自我!

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决绝的、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猛地从侧面扑入攒刺的矛林之中!是那个被扫倒在地的杜甫?!

不!是他身边一个同样衣衫褴褛、之前被士兵推搡倒地的流民大汉!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双目赤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竟是用自己干瘦却异常有力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刺向我的两根矛杆!

噗嗤!噗嗤!

另外两支长矛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的身体!矛尖从前胸透出,带出大蓬滚烫的鲜血!他身体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些士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却依旧死死抓着矛杆不放!

“操!” 士兵们被这不要命的举动惊得手一缓。

“走……走啊……隐……” 刀疤大汉最后的嘶吼被涌出的鲜血淹没,轰然倒地。

就是这一缓!

我借着倾倒的势头,用残存的右臂狠狠在地上一撑!身体擦着冰冷的泥土和血污,翻滚着撞进了倒塌刑架形成的、布满尖锐断木的阴影角落里!断木的棱角狠狠刺进后背,尖锐的疼痛反而让混沌的意识为之一清!

后背紧靠着冰冷的断木残骸,粗重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视线扫过战场:刀疤大汉倒在血泊中抽搐;士兵们惊魂未定地重新结阵,矛尖和弓箭再次指向这个角落;白面将领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如蛇;杜甫被几个士兵粗暴地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泥浆,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眼睛透过人群的缝隙死死望向我这边,那眼神里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他看到了刀疤大汉的死,看到了士兵的包围,也看到了我那条彻底失去生机、如同死物般拖在身后的琉璃左腿。

包围圈在缩小。士兵们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凶狠。那个白面将领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刀锋在冷光下泛着幽蓝。

逃?拖着这条彻底废掉的腿,在开阔地被弓弩攒射?

战?仅剩一条手臂,一条伤腿,面对数十甲士?

系统界面一片死寂的灰白。那条惨白的提示文字如同墓碑:【载体功能性丧失:80%。】。是的,80%。剩下的20%,是右臂的伤痛,是右腿的麻木,是这具在乱世中苟延残喘、千疮百孔的躯壳,还有……胸腔里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泥污和血渍的左手上。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掌心纹路里,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孩子冰冷小手时那刺骨的寒意。

也残留着山涧顶上,哑童咧开嘴,露出那个僵硬却带着微弱光芒的、乱世中第一个笑容时的温度。

守护者?

我护住了杜甫的命,护住了他写诗的笔,让他得以继续用文字刻下这人间的疮痍与不屈。

可这吃人的世道,这席卷一切的洪流,连一个孩童嘴里不成调的、微弱的生之歌谣,都要碾成齑粉!还要将这碾碎的残骸,绑上守护者亲手刻下的“希望”标记,一同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

我看向杜甫。

他也正看着我。

隔着攒动的矛尖,隔着弥漫的血腥,隔着这绝望的泥沼。

他的眼神里没有乞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被血泪浸泡的、死寂的荒原,和在荒原中心,死死钉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愧疚。

是为哑童?是为刀疤汉子?还是……为我这条彻底化为墓碑的腿?

这具残躯,这截冰冷的琉璃墓碑,便是这守护悖论最终的祭品与见证。

业火焚不尽这浊世,只将守护者的骨,炼成了刻满荒诞的碑。

寒风卷过刑场,吹散了硝烟与血腥,吹不动凝固的绝望。

(第69章:剐鳞之刑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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