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街道办的工作按部就班。
沈清弦一边处理着日常的文书工作，一边耐心等待着王大爷那边的消息。她给王大爷留了办公室的电话，嘱咐他找到东西或者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打过来。
办公室里，气氛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
李强依旧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分享着街道里的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但沈清弦能感觉到，那层跳跃的橙色下面，多了一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距离感。有一次，沈清弦在整理一份关于社区消防安全检查的报告时，有个数据不太确定，顺口问了李强一句。李强笑着给出了答案，却紧接着半开玩笑地加了一句：“哟，咱们的清弦同志现在可是刘主任眼前的红人了，这种小事还得问我啊？”
这话听起来是玩笑，但沈清弦清晰地“看”到那橙色里闪过一丝尖锐的色调。她只是笑了笑，没接话，继续做自己的事。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沉默和踏实做事，是最好的回应。
刘主任对沈清弦的态度则明显温和了许多，有时会交给她一些略微超出新人范畴的工作，比如让她初步草拟一份社区矛盾排查的实施方案框架。这显然是一种信任和培养的信号。
周四上午，沈清弦去党政办送文件，正好碰到王姐在泡茶。
“小沈，来来来，”王姐热情地招呼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八卦特有的光彩，“听说你前两天跟刘主任去永宁社区，把那个老王头给说动了？可以啊你！”
沈清弦有点不好意思：“王姐，没那么夸张，就是王大爷愿意找找老材料，算是个突破口吧。”
“哎哟，这就很不容易啦！”王姐拍了她一下，“那个老倔头，多少老同志在他那儿碰一鼻子灰。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办法。”她说着，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不过啊，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老王头那事儿，水可能有点深，牵扯到以前厂子改制的事儿，你稍微留点神，别太冒进。”
沈清弦心里一动，想起了王大爷提到的“赵姓负责人”。她故作不经意地问：“王姐，您知道当年处理那个厂子改制的，是哪个部门的人吗？好像听说有个姓赵的负责人？”
“姓赵？”王姐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恍然，“哦，你说的是赵恒远赵局长吧？那会儿他好像还在区国资局当科长，就是负责那一块企业改制的。对，肯定是他，那时候他可出了不少风头呢，手段硬得很。”
赵恒远！区国资局局长！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沈清弦的心湖，荡开一圈涟漪。她努力保持平静，继续问：“赵局长…现在还在国资局吗？”
“早就不在啦！”王姐的语气带着一种谈论大人物的熟稔，“人家现在可是区里的大红人，是发改局的局长，正经的实权派，听说很快还要再进一步呢！那可是区领导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
发改局局长，区里的实权派，可能还要高升…
沈清弦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如果王大爷的案子真的和这位如日中天的赵局长当年的作为有关，那解决问题的难度，无疑增加了好几个数量级。这已经不是街道办，甚至可能不是区里某个部门能够轻易触碰的了。
她谢过王姐，拿着文件回到了综治办。
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沈清弦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为案件找到可能的线索源头而感到一种探索的兴奋；另一方面，一股无形的压力也开始悄然弥漫。她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可能已经触碰到了一张巨大权力网络边缘的一根细丝。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蓝色的天空，又看了看对面正对着电脑屏幕、表情轻松的李强，再想到刘主任那张温和却时常带着疲惫的脸。
这个世界，远不是她眼前这个小小格子间看上去那么平静。
下午，沈清弦被刘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小沈，坐。”刘主任的脸色有些严肃，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沈清弦心里咯噔一下，依言坐下。
“王大爷那边，有消息吗？”刘主任问。
“还没有，主任。我留了电话，让他找到东西就打过来。”
“嗯。”刘主任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似乎在斟酌词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关于王大爷这个案子，你之前听到的、了解到的，尤其是涉及到一些…历史情况和个人，暂时先放在肚子里，不要对外多说，明白吗？”
沈清弦立刻明白了刘主任的暗示。他肯定也猜到了或者知道一些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