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他之前任何一次修炼、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痛苦十倍、百倍！这哪里是淬炼，分明是酷刑！
就在他感觉整个左手手掌的骨头都要被敲成齑粉，痛得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那流淌在手掌中的地心灵浆灵力，仿佛拥有生命般。
立刻分出了一股更加柔和温暖的力量，如同最细腻的胶水，迅速覆盖上那些“碎裂”的骨骼。
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和清凉感取代了剧痛，那些碎裂的骨骼碎片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被强行拉扯、粘合到了一起。
“呼……呼……”百里灏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一个噩梦中挣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虚脱般地微微晃动。
刚才那一下，简直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那熟悉的、钻心刺骨的碎裂剧痛，再次从左手传来！
“呃啊！”他又是一声闷哼，身体猛地一僵。
锤击、碎裂、粘合、修复……然后，再次锤击、碎裂……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百里灏渊终于明白了《不灭金身》上那句语焉不详的“淬炼需大毅力”是什么意思了。
这根本就是把人当成一块铁胚，放在无形的铁砧上，反复锻打！
打碎了，再用灵力粘起来，然后再打碎！
每一次碎裂，都是对意志力的极限考验。每一次修复，则带来短暂却珍贵的喘息。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子。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这才只是开始，只是一只手掌！
如果连这都受不了，还谈什么追求大道，谈什么守护想守护的人？
想到太初界里楚玥颖几女，以及沉睡的凤晚凝和星儿，想到外面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拼了！
他不再去抗拒那剧痛，而是尝试着去适应它，引导它。
他将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体内，像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地心灵浆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捶打着左手的骨骼。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好几天，那滴地心灵浆所蕴含的磅礴灵力，终于被消耗殆尽。
那股充盈的膨胀感渐渐消退。
百里灏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但更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仔细端详。
手掌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白皙，指节分明。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只手的骨骼密度似乎增加了，握拳之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感传递而来，仿佛那不是血肉之手，而是一柄精心锻造的铁锤。
而且，手掌的皮肤似乎也隐隐泛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古铜色光泽。
“总算……完成了一部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忍耐而有些沙哑。
虽然只是淬炼完一只手掌，但这第一步的成功，无疑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他没有选择休息。
修炼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尤其是在这种突破的关键时刻，一鼓作气效果最好。他再次拿起玉瓶，滴入第二滴地心灵浆。
熟悉的流程再次开始：灵液入腹，灵力炸开，引导，然后便是伴随着惨叫的、周而复始的碎裂与重生。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左手的手臂。
接下来的日子里，百里灏渊这间不算隔音的小木屋里，时不时就会传出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和惨叫。
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刚开始的时候，住在不远处的楚玥颖和罗英都被惊动了。
“怎么回事？灏渊哥哥房间里什么动静？”楚玥颖正在打理花圃，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瓢都差点掉了。
罗英也皱着眉头从自己屋里出来，侧耳倾听：“好像是……灏渊的声音？他在跟人打架？不对啊，太初界内不可能有其他人，再说了，这惨叫得也太惨了点……”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百里灏渊的房门外。
她们没敢贸然闯入，只是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百里灏渊盘坐在床上，浑身衣衫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为极度紧绷而显得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显然，他正处在某种极致的痛苦之中。
“他这是在……修炼？”楚玥颖捂着小嘴，眼中满是惊骇。什么样的修炼，会让人痛苦成这个样子？
罗英观察得更仔细些，她感受到房间内那股隐而不发、却磅礴精纯的灵力波动，又看到百里灏渊虽然痛苦，但气息却在缓慢而坚定地变强。
她摆了摆手，低声道：“看样子是在修炼一种极其霸道的炼体功法。我们别打扰他，让他专心突破吧。”
确认百里灏渊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经历修炼的必经之苦后，两人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也放下了心，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只是百里灏渊房间里的惨叫声，依旧时不时响起。
时间久了，楚玥颖和罗英也渐渐习惯了。
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见怪不怪。
有时候听到特别凄厉的惨叫，楚玥颖还会摇摇头，感叹一句：“灏渊哥哥真是太拼了……”
罗英则会接口道：“炼体之路，本就如此。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太初界内虽然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但灵草枯荣，灵泉涨落，也自有一番时光流转的痕迹。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就像山谷中静静流淌的溪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木屋内，百里灏渊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比起一年前，更加深邃，也更加沉稳，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的顽铁，褪去了浮华，只剩下内敛的坚韧。
他看了看身旁的玉瓶，里面的地心灵浆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