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赶到河源县城，却没能痛快厮杀的李云龙骂道：“还能怎样？咱们几个团比比看，谁先砸开城门，谁就是头功！”
他不想拖泥带水，只想立刻冲进去。
丁伟却不赞成：“不能各自为战，那样等于分散力气。鬼子火力不弱，就算城里人少，强攻也会死很多人。必须统一行动。”
孔捷皱眉：“那你说怎么打？”
“得看友军配合。”
丁伟目光转向楚云飞。
楚云飞明白其意，却仍向王风问道：“王团长，你有何高见？”
王风笑了笑：“兵力和火力都占优的情况下，鬼子那一套其实挺管用——先用炮火覆盖，再让步兵冲锋破门。楚团长若问我，那就照着来：先把城里的小鬼子炸得七荤八素，然后一举突入。至于进城之后怎么打，狼多肉少，各凭本事便是。”
“三愣子这招真够绝的！”
李云龙心里直叫好，尤其是王风那句“各凭本事”，听得他心头一热。
楚云飞咧嘴一笑：“行，既然贵军炮火不足，这轰城的事，我来办。”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调兵遣将，一个营的重炮立马推上阵地，炮口齐刷刷对准舞成县。
没过多久，炮弹如雨点般砸进城内，火光冲天，砖石横飞。
八路军四个团反倒成了旁观者，站在远处看着这场火力盛宴。
李云龙咂了咂嘴，忍不住感叹：“啥叫家底厚实？这就叫啊！”
比起国军这等豪横打法，自家队伍在重武器上确实差了一大截。
他刚说完，又顺口损了一句：“难怪都说晋绥军是金窝里养出来的，这装备，啧啧。要是我独立团早有这配置，别说平安县城，整个晋西北都早插上咱们的旗了。”
还没等楚云飞回应，丁伟先呛声了：“你少来这套！老李你这胆子，给一门炮都能炸到太原去。说晋西北？太小瞧你自个儿了吧！”
“哈哈哈——”
李云龙笑得前仰后合，“老丁，你这话可不对喽。啥叫光棍？我现在可是有家有室的人，老婆在炕上，娃在怀里，日子美得很。倒是你，打光棍打久了，看谁都眼红是不是？”
“滚犊子！”
丁伟大吼一声，众人憋着笑，肩膀直抖。
就在说笑间，舞成县那原本就不算结实的城墙终于扛不住了，轰然塌了一角，城门被硬生生炸开。
五支队伍趁着硝烟冲进城内，李云龙提枪怒吼：“都给老子快点，别等收尸的时候才到！”
张大彪急得把帽子摔在地上：“团长！新三团那帮崽子已经跟鬼子干上了！”
李云龙一扭头，果不其然，本该垫后的队伍竟已杀进街巷深处。
他眉头一皱，心知再慢一步，功劳全让人抢了：“冲！一个鬼子也不能放跑！”
孔捷的新二团、丁伟的新一团同样不敢松劲，全都铆足了力气往城里压。
几路人马如铁钳合拢，瞬间与竹岛联队残部绞杀成一团。
竹岛在几名士兵拼死掩护下抓起电话，一遍遍呼叫增援，最后干脆直通司令部，质问援军在哪。
电话那头答复：21旅团已沿北同路进入汾水县，命其务必坚守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去，竹岛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那笑尚未褪去，一名士兵便慌乱地冲进屋内：“联队长，敌军已突破我方防线，正直逼指挥所，请求您立即转移！”
“我们的人呢？”竹岛声音颤抖。
“只剩一百余人还在抵抗，村中大队长正在死守阵地，时间不多了，请您速速撤离！”
“八嘎！”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金属刺入血肉的声音。
和尚的红缨枪贯穿了村中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站在尸身旁，忽然觉得心头一空——自从离开少林寺，他已经太久没有念过一句“阿弥陀佛”。
李云龙赶上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和尚，你连个活口都不给老子留？”
若是别人说这话，和尚早就甩过去两巴掌。
可三哥早有交代：新三团不光打仗要第一，抢功劳、抢战利品也绝不能落后。
可抬眼一看，来的是老团长。
他立刻收起气势，挠头笑了：“嘿嘿，团长，你早说啊，下次一定给你留一个。”
李云龙瞪着他：“你小子动手跟剁白菜一样利索，刚才我一直盯着你，我就知道你在撒谎！你哪是什么少林高徒？分明是从屠宰场跑出来的杀猪匠！”
和尚咧嘴一笑：“团长，你说差了，俺杀的都是畜生，没啥好啰嗦的。”
这话一出，李云龙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并肩向前，将残余的鬼子尽数剿灭。
“和尚，老子最近拉了个特战队，你回来吧，队长给你当。”
李云龙一边擦刀一边说。
和尚刚用枪挑翻一个敌人，闻言一怔，憨厚地笑了笑：“团长，不用了，俺在三哥这儿杀鬼子挺痛快的。”
“娘的，你这笨和尚，听不出来我是来挖人吗？”
和尚挠了挠头，苦笑：“团长，你咋不早讲？三哥早猜到你会这么干。俺答应过他，只要他在新三团一天，俺就不能走。他是俺的救命恩人，这诺言不能破。”
李云龙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远远望着仍在战场中挥刀斩敌的王风，心里一阵发堵——这哪是自家兄弟，分明是养了条不认主人的狼！
舞成县的战事彻底落下帷幕。
尽管竹岛靠着部下的拼死掩护逃往汾水县，但他所属的联队已然覆灭，只剩一个空名。
清扫战场时，原本该是庆功之时，却因缴获物资起了争执。
五位团长正站在战区边缘商议后续部署，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兄弟，你都拿了七八条枪了，这把就让给我吧？”
“放屁！这枪明明是我先瞧见的，凭什么给你？”
“可我到现在连一支枪都没捞着……你行行好……”
啪——
楚云飞的脸微微抽动，目光落在那名右脸印着四道掌痕的士兵脸上，仿佛那一记记耳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