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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裂的传动轴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像失控的火车头,朝着陈玄墨和胖子藏身的角落狠狠扫来!

“趴下!!!”陈玄墨嘶吼,用尽全力把胖子的头死死按向地面,自己也像摊煎饼一样紧紧贴下去!冰冷的金属腥气和死亡的风压擦着头皮掠过!

“轰隆——!!!”

一声震得人心脏都要停跳的巨响在身后炸开!断裂的轴头狠狠撞在支撑着他们藏身三角区的巨大钢铁支架上!

火星四溅!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让人牙酸!那根比人腰还粗的钢架,硬生生被砸得向内凹进去一大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摇晃!头顶的碎石和灰尘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

陈玄墨和胖子被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巨大的冲击波将他们死死压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呼吸都困难。

“咳…咳咳…”胖子被灰尘呛得直咳嗽,惊恐地抬起头,看向身后。只见那断裂的轴头已经深深嵌入了扭曲的钢架里,离他们的脚后跟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好险!再慢半秒,两人就成肉酱了!

然而,致命的危机并未解除!

那巨大传动轴的断裂,如同引爆了一个连锁反应的开关!整个“龙髓”抽取装置的核心部分,因为失去了一部分支撑和传动,发出了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的轰鸣!齿轮的尖啸声陡然拔高,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缠绕其上的粗大锁链疯狂甩动,抽打在周围的钢铁结构上,爆发出更加密集、更加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

更可怕的是,核心区那撕裂钢板缝隙里透出的幽绿色光芒,如同被浇了油的火苗,猛地暴涨起来!绿得刺眼!绿得妖异!一股更加强烈、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扩散开来!皮肤上传来的麻刺感瞬间加剧,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同时扎刺!空气里那股刺鼻的臭氧味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辐射强度在急剧飙升!这失控的机器,正在走向彻底崩坏!

“墨…墨哥!绿光!绿光更猛了!”胖子惊恐地指着核心区,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冻伤的手臂和后背在幽绿光芒映照下,青黑色的斑痕仿佛在蠕动!

陈玄墨的心沉到了谷底。头顶被堵死,前面是失控的钢铁地狱和致命的辐射源,唯一的屏障就是身后这口巨大的槐木棺材和扭曲的钢架。但这三角区能撑多久?下一次断裂的传动轴会砸向哪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一个低沉、嘶哑、仿佛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不响亮,却诡异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和金属撞击声,清晰地回荡在陈玄墨和胖子的耳边!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他们背靠着的、那口巨大的槐木棺材!

陈玄墨和胖子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漆黑棺椁!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那低沉嘶哑的声音继续着,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悲怆与不甘!正是岳飞的《满江红》!

棺材在震动!不是被外面机器的震动带动的,而是从棺材内部发出的、一种有节奏的、轻微的震颤!伴随着那诡异的吟诵声!

“三…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声音继续,一字一顿,在轰鸣的噪音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棺…棺材…棺材在念诗?!”胖子吓得魂飞魄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抓住陈玄墨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墨…墨哥!是…是尸语?!里面…里面的东西活了?!”

陈玄墨的心脏也在狂跳!背靠着棺板的脊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内部传来的震动。这绝不是幻觉!这口“移花接运棺”里的东西…真的在“说话”?!在吟诵《满江红》?!

为什么是《满江红》?这首充满家国仇恨、壮怀激烈的词,从一口沉寂了几十年、深埋地底的棺材里传出…这太诡异了!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嘶哑的声音还在继续,平板的语调在钢铁地狱的轰鸣中,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陈玄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生死关头,任何异常都可能是线索!他猛地想起王秉魁在甬道墙壁上的绝笔——“移棺接运成”!还有日记里提到王秉魁最后关头往齿轮里塞东西试图“断了它”!

难道…这棺材里的存在,当年也是“移棺接运”的一部分?甚至是守护者?它在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这《满江红》…是密码?!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低沉嘶哑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陈玄墨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侧耳,不再去听词句的内容,而是全神贯注地去捕捉那声音的节奏!语调!长短!

果然!这吟诵的节奏极其怪异!并非正常的朗诵韵律!有些字拖得很长,带着颤音;有些字又极其短促,戛然而止;句与句之间的停顿也长短不一,毫无规律可循!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吟诵!这更像是…某种密码的传递方式!

摩斯密码?!陈玄墨脑中灵光一闪!他在部队时接触过基础的电码知识!长音、短音、停顿…这不正是摩斯电码的基本元素吗?!这棺材里的东西,在用《满江红》的词句作为载体,传递摩斯密码信息?!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拖长音调。

陈玄墨屏住呼吸,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他迅速将听到的声音节奏在脑中转换成点划符号!

“壮志饥餐胡虏肉…”(拖长,带颤音)——划(—)

“笑谈渴饮匈奴血…”(短促)——点(.)

停顿(略长)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前三个字极快,后三个字拖长)——点(.)点(.)点(.)划(—)划(—)划(—)

一个模糊的坐标轮廓在他脑中逐渐成型!但这还不够清晰!需要更多的信息!

“朝天阙…”最后三个字以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语调缓缓吐出,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棺材内部的震动也停止了。只剩下外面机器疯狂的轰鸣和锁链的抽打声,以及那越来越刺眼的幽绿光芒。

“墨哥…它…它停了?”胖子惊魂未定,声音发颤。

“它在传密码!”陈玄墨急促地说,额头上全是冷汗,“摩斯密码!用《满江红》的节奏传坐标!快!刚才最后几句的节奏!‘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快复述你听到的节奏!长短!停顿!”

“啊?密…密码?”胖子一脸懵,但看到陈玄墨极度严肃和急迫的眼神,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努力回忆刚才那瘆人的声音,结结巴巴地模仿:“待…待从头…(很快)…收拾…旧…旧山河…(很慢,拖着)…朝…朝天阙…(又慢又沉,像快断气)…”

“点…点…点…划…划…划…”陈玄墨根据胖子的描述,飞快地在脑中对应着点划符号。结合前面听到的片段,一个完整的坐标序列终于在他脑中拼凑成型!

“北纬23度06分…”陈玄墨低声念出破译出的前段坐标,心脏狂跳!这个纬度…正是岭南地区!

“东经113度15分!”他紧接着念出后半段,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坐标点…他太熟悉了!正是广州六榕寺塔的精确位置!

六榕寺塔!又是六榕寺塔!从铜钱地图,到日军传真图纸标注的“截龙钉”,再到林九叔烟灰显影…这个地点如同一个幽灵,反复出现在所有线索的核心!现在,竟然从这深埋地底、守护龙脉的棺材里,以尸语密码的方式再次确认!

“六榕寺塔!”陈玄墨失声低呼!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日军在白虎山“庚字位”的“龙髓”抽取,在六榕寺塔下的“截龙钉”,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破坏龙脉!而这口“撼龙护脉枢”的棺材,正是当年风水师布置的守护节点之一!它在用最后的残存意志,警告后人真正的关键所在!

“六榕寺?”胖子也反应过来,小眼睛瞪得溜圆,“就…就是铜钱地图上那个?鬼子图纸上画红叉那个?”

“没错!核心就在那里!”陈玄墨语气斩钉截铁。

就在两人为这惊人的发现而心神剧震之时——

“嗡——!”

那口沉寂的巨大槐木棺材内部,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高频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棺壁!整个棺椁都在嗡嗡作响!

“小心!”陈玄墨脸色剧变,一把将胖子往后拽!

几乎同时!

“噗!噗!噗!噗!”

一连串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破空声从棺材头部位置响起!只见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色寒芒的针影,如同毒蜂出巢,从棺盖与棺身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缝隙中,猛地激射而出!

速度快如闪电!无声无息!直取陈玄墨和胖子的面门和胸口!

毒针!棺材里还藏着致命的机关暗器!

陈玄墨反应快到了极致!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刚刚破译坐标时下意识拿在手中的、那块从老李头手臂尸斑里抠出来的透明碎片(疑似人面菇孢子囊外壳)挡在身前!

“叮!叮!叮!”

几声极其轻微、如同冰珠落玉盘的脆响!几枚幽蓝毒针精准地打在了那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透明碎片上!碎片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穿透!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陈玄墨手腕发麻!

然而,碎片太小!只挡住了射向陈玄墨胸腹要害的几针!更多的毒针,如同蓝色的死亡之雨,笼罩了他和胖子!

“胖子!”陈玄墨目眦欲裂!胖子腿脚不便,根本躲不开!

眼看胖子就要被数枚毒针射中!

千钧一发!

“啊——!佛祖保佑!!”胖子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睛,几乎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扯着嗓子用他那破锣般的嗓音,不管不顾地、胡乱地嘶吼起来!吼出来的,竟然是他小时候在乡下庙里听和尚念过、只记得开头的几句《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他念得又快又急,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字音都是错的,纯粹是靠着巨大的恐惧吼出来的!声音在机器的轰鸣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如同跗骨之蛆、射向胖子的幽蓝毒针,在距离胖子身体还有寸许距离时,竟然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猛地一滞!

紧接着,针尖上那幽蓝色的寒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消散!细小的针体在空中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即失去了所有力量,“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摔成了更细小的粉末!粉末呈现出一种灰白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又带着点腥气的味道。

毒针…失效了?!

陈玄墨看得目瞪口呆!胖子自己也愣住了,张着嘴,保持着嘶吼的姿势,看着地上那堆灰白色的粉末,一脸茫然和后怕。

“这…这什么情况?”胖子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我…我瞎念的…咋…咋就管用了?”

陈玄墨迅速回过神,看向地上那堆灰白色的粉末,又看了看胖子。他猛地想起林九叔说过,佛门真言,尤其是《金刚经》这类蕴含大智慧、能破一切相的经文,本身就带有强大的破邪镇煞之力!胖子这歪打正着、情急之下的嘶吼,虽然毫无章法,但那份求生的意念和经文本身的真言力量,竟然真的在关键时刻干扰甚至化解了这棺材里射出的阴毒暗器!

“是经文!《金刚经》!”陈玄墨急促地解释,“你歪打正着了!快!继续念!这棺材不对劲!”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玄墨的话,那口巨大的槐木棺材在射出毒针后,内部的震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剧烈!整个棺椁都在嗡嗡作响,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棺而出!棺盖与棺身之间的缝隙里,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味!

“嗡——!!!”

棺材发出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嗡鸣!紧接着,覆盖在棺椁表面的厚厚灰尘和蛛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震开,簌簌落下!

灰尘散去,露出了棺椁头部那行被陈玄墨擦出来的刻字——“擅动者绝”!此刻,那四个大字在幽绿辐射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择人而噬的凶戾之气!

“快念!”陈玄墨对着胖子大吼,同时握紧匕首,全神戒备!他知道,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胖子被眼前棺材的异变吓得头皮发麻,听到陈玄墨的吼声,哪还敢犹豫,闭着眼睛,扯开嗓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能记住的、所有听过的佛号、经文片段,不管对错,一股脑地全吼了出来:

“南无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般若波罗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是我闻!佛祖保佑!菩萨显灵!急急如律令!唵嘛呢叭咪吽!…”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音,在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怪异,却又带着一种拼命的虔诚。

说来也怪,随着胖子这毫无章法却声嘶力竭的“经文大杂烩”吼出来,那剧烈震动的棺材,嗡鸣声似乎减弱了一丝,渗出的暗红粘液也稍微停滞了一下。但棺材内部那股狂暴的力量并未平息,反而像是在积蓄,在对抗!

“轰——!!!”

突然,一声比之前传动轴断裂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巨响从棺材内部爆发出来!

整个槐木棺椁猛地向上拱起!厚重的棺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固定棺盖的巨大榫卯结构瞬间崩裂!一道足有巴掌宽的缝隙猛地被撞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千年尸臭、血腥和某种奇异檀香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洪流,从棺材缝隙里狂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三角区!

陈玄墨和胖子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透过那撞开的巨大缝隙,在幽绿辐射光的映照下,陈玄墨惊骇地看到——

棺材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腐烂的尸骸!

而是一具端坐着的、穿着破烂不堪、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古老道袍的…干尸!

干尸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深褐色,如同风干的腊肉。它的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姿态僵硬。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颅——天灵盖的位置,赫然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闪烁着微弱青铜光泽的碎片!那碎片的纹路,陈玄墨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青铜罗盘的残片!与他左胸胎记的形状部分吻合!

而那块嵌在干尸天灵盖上的罗盘碎片,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与外面机器核心处幽绿辐射光截然不同的、温润的乳白色光芒!正是这光芒,似乎在与外面狂暴的绿光对抗,勉强维持着干尸不被那辐射彻底侵蚀!

更让陈玄墨头皮炸裂的是,那干尸深陷的眼窝里,此刻,竟然缓缓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幽绿色光芒!如同两点鬼火,死死地“盯”住了棺材外的陈玄墨和胖子!

“擅…动…者…绝…”一个如同砂纸摩擦、断断续续、却又带着无尽怨毒和冰冷的声音,直接从棺材里传了出来!这一次,不再是吟诵诗词,而是清晰的话语!

伴随着这怨毒的声音,那干尸交叠在腹前的枯手,其中一根食指,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抬了起来,直直地指向了陈玄墨!

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死亡威胁的寒意,瞬间将陈玄墨彻底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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