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天书洞察忠义气运！马腾，你没得选！
“便宜行事，助您……清理门户。”
这八个字，如同八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马腾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八个字在反复回响。
清理门户？
帮我清理门户？
帮我杀了韩遂？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他与韩遂十几年的兄弟情义，反目成仇，血战连场，最后竟然要靠他最大的敌人，董卓，来帮他“清理门户”？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一种将他所有尊严、骄傲、乃至仇恨都彻底碾碎，再用一种悲悯的姿态重新拼凑起来的掌控。
“爹！”马超扶着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身体的剧烈颤抖。
年轻的锦马超脸上，也满是茫然与屈辱。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庞德和周围的残兵们，则是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绝望，变成了此刻的惊疑与一丝……无法抑制的渴望。
杀了韩遂！
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如果说之前投靠董卓，是为了一口饭，为了活下去，那是一种屈辱的苟活。那么现在，林渊抛出的这个条件，却像一剂最猛烈的毒药，包裹着复仇的蜜糖，精准地灌进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马腾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望向山下那片灯火通明的营地。
他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个笑容和煦的年轻人，正悠然地坐在火堆旁，品着茶，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人，将人心算计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
山神庙下，空地上。
林渊确实没有品茶，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注视着山上那座隐没在黑暗中的破庙。
在他常人无法看到的视野里，一副奇异的景象正在上演。
【姻缘天书】的界面悄然展开，无数细密的丝线在空中交织，而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山神庙顶端，那团代表着马腾的气运之上。
那是一团极为雄浑的紫色“悍将”气运，即便在兵败困顿之际，依旧没有消散，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
而此刻，林渊的洞察力，穿透了这层紫色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在紫色气运的核心，一缕纯粹而坚韧的蓝色光芒，正顽强地闪烁着。
这股蓝光，与当初在凉州战场上，天书预警时浮现的“忠义”气运，同出一源！
只不过，此刻这股珍贵的蓝色“忠义”气运，正被一团团浓重的灰色雾气死死缠绕、包裹。
那灰色的雾气，林渊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成分：“困顿”、“饥饿”、“背叛”、“绝望”……正是这些负面的东西，压制了马腾的悍将气运，也污染着他最核心的忠义之气。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看懂了。
马腾此人，其根骨，并非一个纯粹的乱世军阀，而是一个深受传统教化影响的汉臣。他的“忠义”，是他一切行为的底层逻辑。
他起兵反董，是因为他认为董卓是国贼，讨伐国贼，是为“忠”。
他与韩遂结盟，是因为他信奉袍泽之“义”。
如今，他的“忠”让他成了朝廷钦定的叛逆，他的“义”换来了最彻底的背叛。他整个价值观的基石，已经崩塌了。
所以，他头顶那股蓝色的“忠义”气运，才会像无根的浮萍，被灰色的“困顿”气运轻易地包裹。
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把这团灰色的雾气，一点点地驱散。
送粮草，是为驱散“饥饿”。
送兵员，是为驱散“困顿”。
而最后那句“助你清理门户”，则是最关键的一步，是为驱散他心中最浓的“背叛”与“绝望”！
林渊甚至能够看到，当自己派出的传令兵吼出那句话时，缠绕在马腾蓝色气运周围的灰色雾气，剧烈地翻涌了一下，甚至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只要这团灰雾被彻底撕碎，那股无处安放的蓝色“忠义”之气，就必然要寻找一个新的寄托。
而自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最好的台阶。
——为朝廷效力，为相国分忧，讨伐叛逆，镇守西凉。
这套说辞，完美地绕开了“投降国贼”这个最核心的矛盾，将他的行为，重新定义为一种新的“忠”与“义”。
“马腾，你的忠义，是你的铠甲，也是你最大的软肋。”
林渊在心中轻声自语。
“而现在，我要亲手为你锻造一副新的铠甲，只不过，这副铠甲的锁扣，握在我的手里。”
他抬起头，感受着山上传来的那股气息变化。
他知道，马腾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垮了。
……
山神庙内。
马腾缓缓地松开了马超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庙宇的正中央。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看着那尊已经倾倒、面目模糊的山神像。
许久，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传遍了破庙的每一个角落。
“我马腾，自问半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袍泽。”
“今日，兵败于此，是我无能。”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暴怒，也没有了方才的迷茫，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我一人之死，无足轻重。但你们……”
他缓缓转身，视线扫过庞德，扫过马超，扫过那一张张熟悉而又憔悴的面孔。
“你们，都是我西凉的好汉子，你们不该死在这里。”
庞德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马腾抬手制止了。
“韩遂背信弃义，此仇不报，我马腾誓不为人！”
“董卓祸乱朝纲，天下共讨，此乃大义。”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然，大义之前，须先活命。”
“今日，我马腾，愿为诸位兄弟，受此屈辱。”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的反应，径直朝着庙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那佝偻下去的脊梁，在走出庙门的那一刻，似乎又重新挺直了一些。
他不是去投降。
他是去为麾下三百弟兄，为向韩遂复仇，去换一条活路。
马超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孩儿……遵从父亲号令！”
“将军！”
庞德和所有残兵，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一片甲叶碰撞之声。
他们看着那个走向山下火光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屈辱，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复仇的期盼。
山风吹过，拂动着马腾散乱的灰发。
他一步步走下石阶，走过那碗被打碎的肉粥，最终，停在了林渊面前三步之遥的地方。
林渊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他对着马腾，微微拱手。
“将军，想通了？”
马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渊，一字一顿地开口。
“粮草，兵马，官职，我都可以收下。”
“助我杀韩遂，我也承你的情。”
“但是，我马腾，只为朝廷效力，只听天子号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
“你，林渊，敢以你项上人头担保，他日董卓若有废立之举，行篡逆之事，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