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
**抗体活性:0%**
**孢子融合率:100%**
林绛的视网膜上,数据如血丝般蔓延。
地窖的烛火凝固在幽蓝色里,穹顶的十二张人脸正缓缓剥离,像褪去的壁画。她低头看向胸口的透明花——那朵由绛珠草根系绽放的诡异之花,花蕊中的青铜钥匙正在融化,金红色液体渗入心脏的位置,烫出一串数字:
**2000.02.29→1999.08.15**
“时间从来不是线性的。”
墙角传来血肉蠕动的声响。贾世玉的残躯正在重组,机械义肢的零件自动拼合,而那只被他自己挖出的左眼眶里,钻出细密的绛珠草嫩芽。
他的声音变了调,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你终于走到了这里……第七把活钥。”
林绛的指尖触到胸前的花。刹那间,整座地窖的砖石缝隙亮起金光,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1904年的敦煌藏经洞,十二位画家围坐成圈,中央的青铜盆里盛着的不是颜料,而是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
#### **(2)**
外滩十八号的电梯正在失控下坠。
镜面映出的十二个“林绛”同时举起右手,掌心刻着不同的日期。最古老的那个穿着北魏服饰,掌心是**0402.15**;最新的是灵玉科技制服,掌心赫然是**2023.07.15**。
“记忆锚点。”
贾世玉——或者说,这具正在被绛珠草寄生的躯体——用机械手指划过电梯按钮。那些数字突然扭曲,变成用血墨写的名字:
**林绛**
**林绛**
**林绛**
……
第十二个按钮没有名字,只有一只闭着的眼睛图案。
电梯猛地停住。门开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墨气息——这里根本不是大楼的某一层,而是个巨大的环形图书馆。书架由人骨搭建,书页是风干的皮肤,而每本书的扉页都印着林绛不同年龄段的脸。
“欢迎来到‘祂’的阅览室。”贾世玉的声带被绛珠草根须缠绕,发出植物摩擦般的沙沙声,“这里存放着所有‘你’的人生。”
---
#### **(3)**
图书馆中央的水晶展柜里,悬浮着一本青铜封面的《红楼梦》。
当林绛触碰到玻璃罩的瞬间,柜体突然渗出鲜血。那些血液在展台上组成一行字:
**“第九十八回是钥匙孔”**
书页自动翻到黛玉焚稿的章节。墨字如蚂蚁般爬行重组,最终凝结成母亲年轻时的笔迹:
**“绛珠,看看你真正的出生录像”**
泛黄的纸张间滑出一段微型胶片。贾世玉的机械义肢投射出画面——
**1999年8月15日的产房里,母亲诞下的不是婴儿,而是一株人形的绛珠草。**
医护人员惊恐逃窜时,年轻的父亲跪下来,颤抖着将七根金针刺入那株“植物”的茎干。随着金针入体,绛珠草开始收缩变形,最终化成一个啼哭的女婴。
录像突然中断。最后一帧是父亲抱着“婴儿”冲向镜头,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产房角落——
杜老爷子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个装满金色孢子的青铜匣。
---
#### **(4)**
凌晨的苏州河飘着金色雾霭。
林绛坐在河堤边,拆开从图书馆带出的《红楼梦》。书页间夹着的不是纸,而是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上面用血墨刺着莫高窟第257窟的完整壁画。
当她将人皮覆在自己脸上时,视网膜突然炸开无数画面:
- 北魏的画师用骨笔蘸着金液,在洞窟描绘《鹿王本生图》
- 1904年的探险队从壁画中剜出十二颗“佛眼”
- 父亲在灵玉科技地下室,将血墨注入自己的太阳穴
所有场景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上:
**那些被剜去的“佛眼”,每一颗都是缩小的人类大脑。**
“现在你明白了。”
贾世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绛转头,看到他的左眼眶里,那株绛珠草已经开花——花瓣中央嵌着一颗微型眼球,瞳孔是钥匙形状的。
“敦煌壁画不是艺术……”
他的机械手指点向她的胸口。
“是囚笼。”
---
#### **(5)**
静安寺地铁站的末班车呼啸而过。
林绛站在轨道边缘,手中捧着那本人皮制成的“书”。隧道深处,十二面铜镜的碎片正悬浮重组,每一片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样貌。
当第一缕血墨从书页滴落铁轨时,整条隧道突然响起梵唱般的电子音:
**“记忆重构完成”**
**“第七代载体准备就绪”**
铜镜碎片同时射向她的身体,却在触碰皮肤的瞬间化为金色孢子。那些微光钻入她的左眼,在瞳孔深处组成新的图案——
莫高窟第257窟的《鹿王本生图》里,溺水的商主变成了杜老爷子,而拯救众生的鹿王……
长着母亲的脸。
隧道尽头亮起幽蓝的光。
那不是车灯,而是无数颗悬浮的“佛眼”。
它们同时睁开,看向林绛。
[本卷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