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胜利的代价
【系统全局中止确认。所有武器协议已强制下线。】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空旷的核心区内回荡,如同最终的审判,为这场围绕“潘多拉”的生死角逐画上了休止符。
持续不断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旋转的红色警报灯也逐一熄灭,只留下惨白的应急照明光带,将这片饱经摧残的钢铁空间映照得如同墓穴。
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去,空气中混杂着血腥、臭氧、烧焦的电路板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来自“潘多拉”培养槽的微弱甜腥味。
平台中层,凌风以格斗刀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肩头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鲜血已经浸透了他半边作战服。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高台之上。
马卡洛夫挣扎着站起,昔日精心维持的儒雅假面早已破碎,只剩下满脸的黑灰、凝固的血污和扭曲的怨毒。
他失去了密钥,失去了掌控一切的凭依,像一头被拔去獠牙的困兽。
“结束了,马卡洛夫。”凌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结束?”
马卡洛夫嘶哑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啼鸣,充满了疯狂与不甘,“不……这仅仅是开始!就算我死了,‘潘多拉’的技术,‘商人’……他们会继承我的意志!混乱……才是这个世界的永恒!”
他猛地从撕裂的大衣内衬中,拔出了一把老旧的、却保养得锃亮的马卡洛夫手枪。
这不是制式武器,更像是一件私藏的、带有某种象征意义的物品。他颤抖着举起枪,不是瞄准凌风,而是指向下方那些已经停止运作,但内部依旧封存着致命病原体的“潘多拉”培养槽!
“就算毁不掉世界……我也要留下……最后的‘礼物’!”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
但子弹并未击中培养槽。
几乎在马卡洛夫举枪的瞬间,凌风已经动了!
他强忍着剧痛,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格斗刀再次全力掷出!
“嗖——噗!”
锋利的锯齿刀刃精准地嵌入了马卡洛夫持枪的手腕!
“啊!”马卡洛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掉落,顺着平台的斜坡叮当作响地滚落下去。
凌风没有丝毫停顿,掷出刀后,他便如同离弦之箭,沿着被爆炸破坏得崎岖不平的钢结构,向着高台猛冲而去!
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但他浑然未觉,眼中只有那个必须亲手终结的罪魁祸首。
马卡洛夫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腕,看着如同死神般冲上来的凌风,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野兽般的恐惧。
他踉跄着向后倒退,试图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但凌风没有给他机会。
凌风冲上高台,甚至没有去捡地上任何武器,直接合身扑上,将马卡洛夫狠狠撞倒在地!
两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翻滚、扭打。
马卡洛夫如同濒死的野兽,用剩下完好的手疯狂地抓挠、捶打着凌风,指甲在他脸上、脖子上划出血痕,甚至试图用牙齿去咬。
但这一切,在意志和体力都已接近极限的凌风面前,只是徒劳的挣扎。
凌风用膝盖死死顶住马卡洛夫的胸口,左手铁钳般扼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臂,右拳握紧,沾满血污和黑灰的脸上,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怒吼。
只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因为汉森、因为那些牺牲的队员、因为无数因这场阴谋而逝去的生命所积压的情绪,凝聚在了这一拳上。
然后,狠狠砸下!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马卡洛夫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鼻梁瞬间塌陷,鲜血涌出。
凌风没有停。
第二拳!
第三拳!
……
他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拳,直到身下的马卡洛夫彻底停止了挣扎,那双曾经充满野心与疯狂的蓝色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变得空洞而无神。
那张扭曲的脸上,定格着惊愕、痛苦与最终的不甘。
凌风的拳头终于停了下来,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指关节上皮开肉绽,混合着马卡洛夫的血和他自己的血。
他剧烈地喘息着,看着眼前这张失去生命的脸庞,心中却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片无尽的疲惫和空茫。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他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长时间的搏斗、失血和精神的高度紧绷,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
“指挥官!”猎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担忧。
他和“墓碑”等人已经清理了平台下方残余的抵抗,正试图上来汇合。
凌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环顾四周,这片巨大的核心区满目疮痍,遍布弹孔、爆炸痕迹和双方人员的尸体。
胜利的代价,如此沉重。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几个已经停止运作的“潘多拉”培养槽上,以及旁边那三枚沉寂的核弹头。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这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隐患。
“‘墓碑’,猎犬,检查还有没有活口,特别是技术人员。
‘渡鸦’,尝试下载所有核心数据,尤其是关于‘潘多拉’和‘商人’的。”
凌风的声音疲惫不堪,却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指令,“我们需要彻底清理这里,确保没有任何残留威胁。”
“明白!”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尽管每个人都带着伤,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
凌风走到高台边缘,望着下方。
幸存的队员们正在忙碌,包扎伤口,收殓战友的遗体。他看到“墓碑”默默地将一名阵亡的A队队员的身份牌摘下,小心收好;看到猎犬扶着一瘸一拐的“渡鸦”走向主控台。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闸门入口处,那里躺着几具遗体,其中就包括那名颈部中弹的年轻队员。
还有汉森……他甚至没能带回他的遗体。
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伤和责任感涌上心头。
他赢得了这场战役,粉碎了马卡洛夫的疯狂计划,但他失去的,同样无法估量。
“指挥官,”
“墓碑”走了上来,他的脸上也多了一道弹片划伤的血痕,声音低沉,“外围的敌人基本肃清,141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也控制了外部区域,正在向我们靠拢。‘堡垒’的自我稳定系统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结构读数不太稳定。”
凌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抬头望向那高耸的、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仿佛能透过厚重的海水,看到外面那个他们拼死守护的世界。
战斗结束了,但“权杖”的路,还很长。阴影世界永远不会缺乏新的挑战,而“商人”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依旧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和威胁。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同伴。
“我们回家。”
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堡垒”在他们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的呻吟。
这座深海坟墓,连同它埋葬的野心与罪恶,终将归于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