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晶,又被那无声流淌的生命暖意悄然融化。凯兰·奥古斯都,这位屹立于帝国权力巅峰、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强者,第一次在面对一个人时,感受到了局势彻底脱离掌控的失重感。
“神裔?”他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试图剖开眼前少女所有的秘密。“你如何证明?”
凌玥对他的质疑不以为意。证明?对一位执掌生命法则碎片的神灵而言,向凡人证明自己的力量,本就是件无趣的事。但为了达成目的,她不介意稍作展示。
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抬手。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一缕,而是更加清晰、更加浓郁的一团翠绿色神光在她掌心凝聚,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最本源的生机。光芒中,隐隐有藤蔓虚影缠绕舒展,开花结果,演绎着生命的轮回。
凯兰瞳孔骤缩,他强大的SS级精神力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团绿光中蕴含的能量层级高得不可思议,纯粹而古老,与他所知的一切精神力属性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规则的力量?
“证明?”凌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腐朽’,帝国无人能解,不是吗?而我,刚才已经让你体验过净化的滋味。这,就是证明。”
她掌心的神光缓缓收敛。“至于神裔……我的血脉,远非你所能想象。与你结合,诞下的子嗣,其潜力将超越奥古斯都家族历史上任何一位天才。他\/她将拥有最纯净强大的精神力,甚至可能……觉醒类似我的力量。”
她看着凯兰,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合适的工具,虽然失礼,却奇异地让人生不出被冒犯之感,只因那目光太过纯粹,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对你,对奥古斯都家族,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凌玥继续说道,“一个绝对健康、力量可能更进一步的继承人;一个潜力无限,足以确保家族在未来数百年乃至更长时间内屹立不倒的后代。而你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凯兰沉默了。理智告诉他,这提议荒谬绝伦,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一个来历不明、拥有诡异力量的少女,提出以治愈他为条件,换取他的血脉。这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然而,那体内残留的、清晰无比的舒畅感,以及对方展现出的、超越认知的力量,又在疯狂地诱惑着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腐朽”力量的可怕,它正在缓慢地蚕食他的力量和生命。帝国看似强盛,实则暗流涌动,他不能倒下,奥古斯都家族也不能失去顶梁柱。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所言非虚……一个拥有她那种神秘力量血脉的后代……那对家族,对帝国,或许真的是一场难以估量的机缘。
风险与机遇,如同天平两端在他心中剧烈摇摆。
良久,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深邃,只是深处多了一丝决断。
“我可以同意。”他沉声道,“但有几个条件。”
“第一,治疗必须有效,并且不能留下任何隐患。我需要看到我完全恢复,并且力量稳定。”
“第二,关于子嗣,我需要确保其健康与潜力,如你所说。奥古斯都家族的继承权问题,需按家族法规进行,不容外力干涉。”
“第三,你的身份和力量来源,在合适的时机,需要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凌玥听完,干脆地点头:“合理。治疗会分阶段进行,确保根基稳固。子嗣的健康与潜力,由我的力量保证,远胜你们任何检测手段。至于我的来历……”她顿了顿,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我能实现你的需求,就够了。”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那枚紫玉葡萄藤发卡不知何时已落在她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以此物为契。接受,协议成立。”
凯兰看着那枚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奇异波动的发卡,没有犹豫,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握住了它。
在接触的刹那,一道温和的契约之力顺着两人接触点流淌,无声地烙印在彼此的灵魂感知中。并非主仆契约,更像是一种基于承诺的、受到某种至高规则见证的平等协议。
协议,达成。
“那么,开始第一次正式治疗。”凌玥收回发卡,重新别回发间,“放松你的精神力防御,不要抵抗。”
凯兰依言闭上眼,收敛了周身冰冷锐利的气息,将庞大的精神力核心缓缓放开一道缝隙。这对于他而言,是极其危险的举动,等同于将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外。但他选择了相信这份刚刚缔结的协议,以及那缕生机之力带来的希望。
凌玥指尖凝聚起比之前更加精纯的生命神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探入凯兰的精神力核心。那盘踞在深处的“腐朽”力量感受到天敌的到来,剧烈地翻腾、抵抗,散发出污秽、绝望的气息。
然而,在绝对层次碾压的生命神力面前,这一切抵抗都是徒劳。翠绿色的神光所过之处,腐朽如冰雪消融,被侵蚀、黯淡的精神力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滋润,重新焕发出纯净而强大的光芒。
凯兰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卸下沉重枷锁后,难以言喻的舒爽与轻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困扰他许久、连帝国圣手都无可奈何的顽疾,正在被一点点根除!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凌玥收回神力时,凯兰体内约十分之一的“腐朽”之力已被彻底净化,连带那部分精神力也变得更加凝练、活跃。
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锐气不减,却少了几分被强行压抑的阴霾,多了几分清亮。他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快,看向凌玥的目光,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与怀疑,而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感觉如何?”凌玥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好。”凯兰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似乎轻松了许多。“比我想象的更好。”
“这只是开始。每周一次,大约两个月,可以彻底根除。”凌玥估算了一下,“在此期间,为了后续孕育子嗣时血脉能达到最佳状态,你的身体需要持续接受我的神力滋养。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会暂时住在公爵府。”
凯兰:“……”
他看着眼前这个反客为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少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凯兰·奥古斯都,帝国元帅,竟然被一个没落家族的小姐,以这种理由要求住进他的府邸?
然而,想到那神奇的治疗效果和那份关乎未来的协议,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
“可以。”他最终颔首,恢复了公爵的威严,“我会让人安排。”
他按下通讯器,召唤管家。
凌玥满意地点点头。有个舒服的临时据点,方便她行事,也方便她……近距离观察这位“孩子父亲”的品性和潜力。
管家很快到来,听到公爵要求为林小姐准备长期客房时,饶是训练有素,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但他什么也没问,恭敬地领命而去。
凌玥随着管家离开书房,在门口时,她回头看了凯兰一眼。
“对了,公爵阁下。”
“嗯?”
“那种‘腐朽’的力量,并非自然生成。它像是……某种人为的污染。你最好查查,它的源头在哪里。”
说完,她翩然离去,留下凯兰·奥古斯都独自站在星图前,冰蓝色的眼眸中,风暴再起。
人为的污染?是谁,能将手伸到他这位帝国元帅的身上?
看来,帝国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的黑暗,比他想象的更深。
而那个叫林玥(凌玥)的少女,她的到来,究竟是偶然,还是……注定要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