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矿区出口,柳月娘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唇角微扬。她今日心情不错,决定不御空飞行,而是徒步欣赏沿途风光。
月娘,这山路崎岖,我扶着你。顾九渊抢先一步上前,手臂殷勤地伸到柳月娘面前。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墨绿色锦袍,内搭的暗红色绸衫从领口处露出一角,与腰间玉佩相映成趣,在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柳月娘看都没看他伸来的手,径自向前走去:不必。
玉无暇见状,袖袍一挥,一柄鎏金骨伞凌空展开。伞面是用千年魔蛛丝织就,每一根丝线都泛着幽黑光泽。日头毒。他语气淡漠,却不容拒绝地将伞移到柳月娘头顶。
萧云澜适时上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寒玉匣:我这儿有冰镇灵果,月娘尝尝?
走在最前面的白璟年听到身后动静,脚步未停,只是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柳月娘眼角余光扫过白璟年挺直的背影,红唇微勾:都收着吧。她指尖轻点,那柄鎏金骨伞便悬浮在她身侧,自行跟随。
山路蜿蜒向下,两侧野花烂漫。柳月娘心情颇佳,时而俯身轻嗅花香,时而驻足远眺山景。
月娘,前面有片野莓,我去给你摘些来。顾九渊自告奋勇。
野莓有什么稀罕?玉无暇不屑地撇嘴,这附近有株百年灵茶树,不如我去采些嫩芽给月娘煮茶。
萧云澜不甘示弱:我带了上好的茶具,月娘想喝什么茶我都能泡!
柳月娘被他们吵得头疼,随手一指:璟年,你去溪边打些水来。
白璟年颔首离去。玉无暇眼中寒光一闪:本座同去。
顾九渊和萧云澜对视一眼,也借口帮忙跟了过去。
柳月娘挑了挑眉,倒也没阻止,自顾自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躺下。
溪边,白璟年刚蹲下身准备取水,身后便传来萧云澜的声音:白兄动作真慢,月娘等着呢。
磨蹭什么?玉无暇则更为直接,一道深黑魔气,无声无息直刺白璟年后心!让本座看看你的本事。
白璟年头也不回,身形如流云般轻轻一侧。那道凌厉魔气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地一声将溪边青石洞穿,碎石飞溅间,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他依旧专注地将水囊沉入溪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水波映着他沉静的侧脸,也映出岸边三人各异的神色——玉无暇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萧云澜微顿,顾九渊则不甘地咬紧了牙。
“哎呀,当心!”萧云澜忽然失声轻呼,身体一个趔趄,鞋尖正正“踢”向白璟年手中的水囊!这一脚时机、角度刁钻至极,带着巧劲!
白璟年手腕轻柔一翻,那即将脱手的水囊竟似粘在他掌心,一个灵巧回旋稳稳托住,滴水未洒!他抬眼看向三人,黑眸深不见底:三位还有何指教?
顾九渊冷笑:指教谈不上,只是提醒白兄认清自己的位置。别以为陪月娘睡了一晚,就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了!
白璟年面上波澜不惊,起身时清泠水珠顺着他修长匀称的指节滑落,融入溪涧。“水已备好。”言罢转身便走,干脆利落。
站住!顾九渊拦住去路,月娘喜欢喝晨露,你去那边悬崖上采些来。他故意指向不远处那处云雾缭绕的绝壁,崖石上布满青苔,罡风呼啸。
白璟年抬眼望去,山崖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青灰色。
怎么,不敢?顾九渊讥讽道,就这点本事还想跟在月娘身边?
萧云澜温声补刀:顾兄此言差矣,白道友既能得月娘青眼,想必...他故意顿了顿,有些过人之处。
玉无暇抱臂而立,虽未言语,眼中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白璟年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摘下一片树叶,指尖轻弹。树叶如利箭般射出,精准地击中崖壁上的一处凸起,晶莹的露珠纷纷落下。他另一手早已准备好的玉瓶凌空一接,不多不少,正好一瓶晨露。
白璟年将玉瓶收入袖中,淡淡道:三位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回到休息处,柳月娘正倚在树下小憩。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白璟年放轻脚步,将水囊和装满晨露的玉瓶轻轻放在她身旁的石头上。
回来了?柳月娘突然开口,眼睛却没睁开。
白璟年低应一声,水打好了,还有晨露。
柳月娘这才睁眼,目光在玉瓶上停留片刻,又看向白璟年微湿的袖口:他们为难你了?
白璟年摇头:没有。
柳月娘轻笑一声,也不拆穿,只是拔开瓶塞轻嗅晨露的清香:手法不错,这露珠采得恰到好处,不早不晚。
白璟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她能看出门道。
这时,顾九渊三人也回来了。
顾九渊一眼瞥见柳月娘手中把玩的玉瓶,俊脸顿时阴沉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他强压下心头不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月娘,我摘了最新鲜的野莓!他献宝似的捧着一捧红艳艳的果子。
玉无暇冷哼一声:区区野果,我采了灵茶嫩芽。
萧云澜已经摆开茶具,动作娴熟地开始温杯:月娘喜欢什么口味的?
柳月娘被三人围在中间,眉头微蹙。她仰头将瓶中晨露一饮而尽,起身道:休息够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