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崖顶,墨峰缓缓收势,指尖那焚尽万物的寂灭之意如潮水般退去。他神识微动,感知到北冥寒潭方向那股冻结时空的寒意也已平复。
身形一闪,他已立在寒潭边。
丁疏影静立潭畔,周身缭绕的寒气尚未完全收敛,清丽身影在氤氲冰雾中若隐若现,宛如月宫仙娥。感知到他的到来,她并未回头,只是周身寒意稍敛。
墨峰走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向深不见底的寒潭。水面映着天光与她残留的道韵,泛着幽幽冷光。
“万载空,意境更深了。”他开口,声音在极寒中格外清晰。
丁疏影微微颔首,嗓音清冷如冰玉相击:“略有所得。”顿了顿,侧目看他,“你的指法,也更凌厉了。”
两人并肩而立,虽无言,却自有生死与共的默契在寒雾间流淌。
静默片刻,墨峰忽然侧首,目光落在她凝霜的侧颜上,看着她睫毛上细碎的冰晶,心中微动。想起她运功时,那些冰晶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如冰雪精灵的低语。
“疏影,”他唤道,待她清冷的眸子转来,带着询问望向他时,墨峰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日后私下,我便唤你叮叮如何?”
“叮叮?”丁疏影明显一怔,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些许错愕。这称呼与她平日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亲昵得近乎俏皮。
墨峰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你运功时冰晶轻鸣,其声清越,恰似冰铃叮咚。”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远处走来的唐糖与紫娟,又补充道,“况且,苏影之名已有影字,唤你叮叮,也好区分。”
这话说得坦然,丁疏影却听出了另一层意味——他不愿她的称呼与旁人相近。她冰雪聪明,岂会不懂这是他表达独占的独特方式。清冷容颜上那丝错愕缓缓褪去,一抹极淡的红晕悄然漫上耳尖。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直视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更多言语,但寒潭边的空气,却因这一个独特的昵称,悄然回暖了几分。
恰在此时,唐糖与紫娟联袂而来,似是寻丁疏影商议丹药与灵植之事。见墨峰也在,唐糖柔柔一笑,紫娟已活泼地招呼:“首领,疏影姐!”
墨峰看向二人,淡然道:“正好。日后私下,我唤疏影叮叮,你等若觉合适,亦可称她叮叮姐。”
“叮叮?”紫娟眼睛一亮,觉得这名字既别致又亲切,立刻从善如流,笑嘻嘻喊道:“叮叮姐!”
唐糖先是一怔,看向丁疏影,见她虽面色依旧清冷,却无丝毫不悦,耳廓反而泛着薄红,心中顿时了然。她温婉一笑,也轻声唤道:“叮叮姐。”
丁疏影听着这陌生的称呼,尤其从紫娟和唐糖口中叫出,心头泛起一丝奇异之感,有些不惯,却并不抗拒。她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墨峰见事已定,便对丁疏影道:“你与她们商议便是,我去看看一刀他们功法练得如何。”言罢,身影已杳。
待他离去,紫娟立刻凑到丁疏影身边,挽住她胳膊,好奇道:“叮叮姐,首领怎么想起起这么个名字?真好听!”
丁疏影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被挽住的手臂,终究没有挣脱,只清冷解释:“他说……运功时冰晶声如铃响。”顿了顿,又低声道,“也说,与苏影区分。”
唐糖在一旁抿唇轻笑,看着丁疏影强自维持清冷却掩不住一丝窘态的模样,觉得颇为有趣。她能感到,这个昵称,正让这位如冰霜般的姐姐,悄然染上人间暖意。
很快,“首领私下唤丁疏影叮叮,众人可称叮叮姐”的消息,便在核心成员间悄然传开。
赵日天听闻,挠头道:“叮叮?是比疏影姐软和些。”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苏影不轻不重踩了一脚。
周一刀、石岳等人得知后,虽觉意外,却也恭敬改口。丁疏影初时微窘,次数多了,便也渐渐习惯。
于是,在栖霞山内部,丁疏影有了一个独属于核心圈层的、带着温度与亲昵的称呼——叮叮。这称呼如投入冰湖的暖石,虽未改变湖水本质,却漾开圈圈柔和的涟漪,无声拉近了这清冷女子与众人之间的距离。
而墨峰,在无人注意时,看向那道清冷身影的目光中,也会偶尔掠过一丝唯有他自己懂得的温和。
废土冰寒,前路艰险,但总有些细微的星火,能照亮彼此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