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落在门顶的那一刻，整条通道里的符文突然像活了过来，一道接一道亮起，冷白色的光顺着石壁蔓延，照得三个人脸色发青。
江星澜站在最前面，右臂上的晶化纹路还在轻轻颤动，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和这些古老的符号悄悄呼应。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指尖朝最近的一道符文伸了过去。
“别碰！”陆沉渊猛地喊出声，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触碰到符文的瞬间，银光“轰”地炸开，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冲进大脑。江星澜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卷进了一条飞速旋转的隧道，耳边全是杂乱的低语，听不清是警告，还是诅咒。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右臂的晶化迅速往上蔓延，皮肤底下泛出越来越亮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她在强行同步！系统要炸了！”顾寒声冲到控制台前，机械核心飞速运转，屏幕上能量数值疯狂飙升。
陆沉渊咬紧牙关，左臂的晶体已经半透明，此刻剧烈波动。他强忍着疼痛，展开量子意识，在江星澜周围划开一道微小的时空裂隙。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暴走的能量一下子停滞在空中。
江星澜趁机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喘气。冷汗从额角滑下，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她清楚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三个模糊却清晰的词：抽取、禁锢、献祭。
“这不是防御系统。”她声音沙哑，“是封印。”
顾寒声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眉头越皱越紧：“仪器里残留的能量频率……和白薇体内的碎片一模一样，但更原始，像是源头。”
“你是说，这里的东西，可能就是让白薇变异的真正原因？”陆沉渊扶着墙站稳，左臂的晶化已经蔓延到肩膀，动作变得僵硬。
“还不止。”江星澜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到了一些画面。这些符文不是用来拦人的，是用来从活人身上抽力量的，然后把能量锁进星核槽。”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
顾寒声调出刚才冻结时记录的数据，把符文序列投影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纹路组成一个又一个环，每一笔都透着压抑的气息。
“数据库里没有这种语言的记录，早就失传了。但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每组符文的核心位置，都对应一种特定的生命波动频率。”
“所以这是人为设计的陷阱？”陆沉渊冷笑，“专门针对某种基因的人？”
江星澜看着那投影，忽然想起什么。她闭上眼，试着用星轨回溯能力翻找记忆。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一片荒芜的原野，一座倒塌的神殿，还有刻满类似符文的石柱。那是她之前预知未来时偶然看到的片段，当时没在意。
现在想来，全都对上了。
“这里不是唯一一个。”她说，“同样的结构，其他地方也有。只是都被埋起来了。”
“谁干的？”顾寒声问。
“不知道。”江星澜睁开眼，“但能用这种技术的，绝不是星渊商会那种级别的势力。”
陆沉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把量子意识探向最近的一台仪器。那仪器悬浮在半空，表面布满裂痕，中间的能量导管断了，像是被人强行拆过。
“等等！”江星澜想拦，可他已经碰上了。
意识刚接触仪器外壳，整个大厅的符文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嗡鸣声响彻四周。陆沉渊闷哼一声，左臂的晶体瞬间扩张一圈，整个人晃了晃才没倒下。
“不行，有反制程序。”他咬牙，“它能认出外来意识。”
“那就换种方式。”顾寒声切断主电源，改用机械核心直接连上地面残留的线路，“读不了数据，那就测它的反应。”
他开始释放低频脉冲，模拟不同的星核波动。第一轮测试，所有仪器都没反应。第二轮，当他调到接近白薇的频率时，中央平台突然亮起一圈红光。
“找到了。”他说，“只有t-001型波动能激活它。”
江星澜心头一紧：“你是说，整个系统……是为白薇量身定做的？”
“或者说是为她体内的东西。”陆沉渊看向她，“你妹妹不只是实验品，她是钥匙。”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震了一下。那些原本不动的仪器缓缓转动起来，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是沉睡的机器被唤醒了。
“不对劲。”顾寒声快速翻看数据，“它们在自检，而且……在尝试连接别的终端。”
“连接什么？”江星澜问。
“另一个基地。”他抬头，“不在这里。”
三人对视一眼，气氛一下子绷紧。
江星澜再次走近墙壁，这次没直接碰，而是让晶化的手臂悬在符文上方几厘米。微弱的共鸣又出现了，她的皮肤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一次，她不再冲动，而是用星核共鸣慢慢引导信息流。零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巨大的容器舱、漂浮的人影、缠满锁链的祭坛……还有一双眼睛，冰冷又古老，静静注视着一切。
“他们在切割。”她喃喃道，“把古神的力量从身体里抽出来，封进星核。”
“所以这些仪器是收割工具。”陆沉渊声音低沉，“而白薇，可能是唯一成功融合了碎片、又没被抽干的人。”
“不然为什么七次基因重置都没死？”顾寒声接话，“她根本不是普通实验体，她是……容器进化的幸存者。”
江星澜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血能打开命定之门——因为她和白薇流着同样的血，她的晶化，也是古神力量侵蚀的结果。
“我们一直以为是在救她。”她低声说，“可其实……我们才是闯进禁忌之地的外人。”
话刚说完，整个基地猛地一震。所有仪器同时停了，符文的光全灭了，只剩下几缕电流在金属表面跳动。
安静得吓人。
“断电了？”顾寒声检查系统，却发现能源正常。
“不是断电。”陆沉渊盯着天花板，“是它……自己关的。”
江星澜站在原地，手臂上的晶化纹路还在发烫，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慢慢收回手，指尖轻轻擦过石壁，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痕。
“它知道我们在看。”她说。
顾寒声赶紧备份所有数据，机械核心发出过热警报，但他没停。屏幕上最后一帧图像定格在一台仪器底部的铭牌上，腐蚀严重，几乎看不清。经过处理后，显现出一行小字：
“初代采撷单元·x-7站点”
“x-7……”江星澜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心里莫名一颤。
陆沉渊走过来，声音低沉：“这地方不该存在。如果真是采撷点，上面一定有人盯着。”
“或者更糟。”顾寒声合上终端，“它本来就不该被打开。”
江星澜没说话。她走到大厅中央那个凹陷的星核槽前，蹲下身，摸了摸边缘的刻痕。那里还带着一丝温热，像刚刚有人离开。
她的手指忽然顿住。
槽底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反光，像是一粒尘埃，又像是一滴凝固的血。
她正要凑近看，头顶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像是金属被撕裂。
三人同时抬头。
高高的穹顶上，一块装甲板正缓缓移开，露出后面漆黑的管道。一股冷风从里面吹下来，带着铁锈和陈旧机油的味道。
管道内壁布满符文，排列方式和墙上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运输轨道。
“这不是出口。”顾寒声眯起眼，“是入口。”
“有人……或者别的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