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机械蜘蛛的袭击，小队在压抑的沉默中继续向上攀爬。
倾斜的管道变得更加陡峭，金属壁上的锈迹斑驳，偶尔能看到一些早已干涸的、与机械蜘蛛体内相似的绿色粘液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冲突。
林默的感知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他不仅要指引方向，规避能量湍流，还要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更多防御单位。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精神力的消耗巨大。
“停一下。”林默突然示意，手掌贴附在管道壁上，眉头紧锁，“前面…能量结构很乱。像是个…废弃的中转站或者小型数据库节点。有强烈的信息残留，但大部分都破碎了。”
“有危险吗？”江季黎立刻问道。
“直接的能量陷阱不明显…但那些信息流本身…很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直接接触可能会对意识造成冲击。”
林默看向江季黎，眼神中带着询问。
他知道时间紧迫，但盲目闯入一个精神污染区同样危险。
江季黎沉吟片刻。
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些破碎的信息里，或许就藏着关于“玄武”、关于“利维坦”甚至关于“潘多拉”的线索。
“能尝试过滤或者引导吗？只接触相对稳定的碎片。”江季黎问道，“我们需要信息，林默。任何信息都可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林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的意识变得更加凝练，不再像之前那样广泛扩散，而是如同探针一般，小心翼翼地刺入那片混乱的信息场。
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更加苍白，但当他睁开眼时，眼中带着一丝震惊。
“我看到了一些…片段。很多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在奔跑，尖叫…警报是红色的，一种…不同于现在这种能量的、冰冷的红色。”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一个声音在重复广播…‘潘多拉协议已激活…隔离失败…收容失效…’”
“收容？”老刀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他们是在这里收容什么东西？”
林默继续道：“还有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中央有一个深井…井口喷涌出…绿色的粘液，还有…和刚才那些蜘蛛很像，但体型大得多的机械体从里面爬出来…人们在和它们战斗…然后…画面就断了。”
潘多拉协议、收容失效、绿色粘液、机械体…这些线索似乎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玄武”基地或许不仅是为了“监控”和“安抚”利维坦，它本身也曾是一个巨大的“收容所”，而“潘多拉”矿坑的事故，很可能就是一次灾难性的收容突破。
“还有别的吗？”江季黎追问。
林默努力平复呼吸，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次，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悸动。
“还有一个…非常模糊，但非常庞大的‘印记’。”他描述着，试图找到合适的词语，“不像人类的意识，也不像纯粹的机器逻辑…非常古老，非常…悲伤。它好像…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但又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这个印记，和地底那个大家伙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更…分散？更像是…一个回声？”
地底存在的回声？还是另一个独立的古老意识？谜团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整个管道猛地一震！
并非来自地底深处，而是来自于他们侧下方的某个位置！伴随着震动传来的，还有一声沉闷的、像是巨型机械启动的轰鸣！
“是钻探声！”阿杰脸色一变，“‘磐石’开始行动了！他们在尝试强行突破基地外壳！”
几乎在钻探声响起的同时，林默闷哼一声，猛地捂住了头！
他感觉到脚下那庞大沉睡的意识，像是被这外来的噪音惊扰，泛起了一阵清晰的涟漪——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不悦和警惕。
整个基地的能量网络随之产生了一阵低频的共鸣，管道壁发出嗡嗡的声响。
“不好！”林默强忍着不适，“钻探惊动它了！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剧烈，但这种持续的干扰…可能会让它逐渐变得烦躁！”
祸不单行。江季黎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陆岩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的报告：“博士…外部观测…‘磐石’的工程机械正在我们东南侧约三百米处建立钻探点…他们似乎想直接打通到基地的某个副结构…我们是否…主动出击？”
内忧外患同时加剧！江季黎瞬间做出了决断。
“陆岩，不要主动出击！保存实力，加固防御！钻探产生的震动和噪音可能会引来基地内部更多不可预知的危险，你们守住核心室就是最重要的任务！”她语速飞快，然后看向林默和老刀，“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磐石’彻底激怒地底那个存在，或者钻通什么可怕的东西之前，拿到控制室权限！”
小队成员神色凝重，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身后的钻探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而前方未知的控制室，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林默一边艰难上行，一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努力向地底传递安抚的意念，试图平息那因外来噪音而泛起的波澜。
他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一根横跨深渊的钢丝上，一边是基地内部混乱的能量和信息残影，另一边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古老存在之怒。
而上行管道的前方，昏暗的尽头，隐约可见一扇封闭的金属门扉的轮廓。
中央控制室，或许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