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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深渊的冰面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幽蓝的微光,寒气刺骨,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拓跋玉的轮廓在敖烈的怀中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芒,飘散在归墟的虚无中。

仅余一句心音,如叹息般荡开:“护住...念玉...还有阿檀…别让…”尾音微弱却刻骨,像一根冰针刺入敖烈的灵魂。

他跪在玄冰之上,浑身颤抖,萤火般的灵光从裂缝中渗出,照亮他苍白的面庞。

一瞬间,疯狂攫住了他——他俯身,十指如钩,疯狂刨挖那坚硬的冰层。

指甲在撞击中崩裂,鲜血泉涌而出,染红了一片冰面,像盛开的彼岸花。

此时的敖闰,看着儿子疯魔一般的举动,心被无形的手揪紧。

这位西海龙王那双曾威严的龙眸,此刻满是怜惜与无力。

敖闰僵立一旁,龙爪在袖中攥得发颤——儿子每一道抓痕都像剐在他心上。

他想伸手阻止,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此刻儿子的悲痛是海啸,是焚天的业火,任何劝阻都是徒劳,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敖闰只是静立,龙尾轻摆,任由寒流卷起银白发丝,默默陪伴。

冰屑飞溅,敖烈的喘息粗重如雷,每一次刨挖都伴随着骨骼的脆响。

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在冰上绽开凄艳的花朵,他却浑然不觉疼痛——肉体的苦楚,远不及心中那片被撕裂的空洞。

时间在深渊中失去了意义。敖烈不知挖了多久,直到双臂酸软如棉,指尖血肉模糊,已辨不清原本的轮廓与温度。

力竭时,他瘫坐在地,如一团烂泥,玄冰的寒气透过衣衫刺入骨髓。

两行血泪滑过俊逸的脸庞,在冰面上滴答作响,每一滴都似在为他悲哀。

敖闰的龙尾终于卷住儿子腰身,轻柔地将敖烈托起。海水无声涌动,他们破开冰层,朝海面游去。

上升途中,敖闰感受着儿子身体的冰冷,思绪翻涌:曾几何时,儿子还是条顽皮的小龙,在珊瑚间嬉戏。

如今,却背负着无法承受的伤痛与绝望。

东海的海水由深蓝渐变为浅绿,阳光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投下摇曳的光斑,但父子俩的心头,只有归墟的阴霾。

敖闰的龙须轻触敖烈额头,传递一丝暖意,却驱不散那凝固的绝望。

破水而出时,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敖闰卷着儿子,龙身在浪涛中起伏,朝蓬莱岛的方向游去。

海面上,残阳如血,映照着父子俩孤独的身影。

敖烈双目紧闭,血泪已干,只余右眼处一片模糊血肉,触目惊心。敖闰强忍心痛,加速前行。

当敖广在沙滩上望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浪花正嘶咬着礁石。

这位东海龙王踉跄扑进浅滩,锦袍下摆浸透咸浪也浑然不觉。“三弟…烈儿…”

他的喉咙被酸楚哽住,后续的字句碎在风里。

敖闰抬起浑浊的龙瞳,浸透海水的衣袍沉甸甸坠着归墟的寒气,声音轻得像叹息:“大哥…劳您久候了。”

敖广闻言骤然蹙眉,一把攥住弟弟冰冷的手腕:“混账话!四海龙族血脉相连,何来‘劳烦’二字!”

他滚烫的泪砸在敖闰手背,烫得西海龙王浑身一颤。

蓬莱岛在暮色中浮现,仙雾缭绕,奇花异草缀满山峦,翠绿的松柏在风中低吟,一派祥和景象。

敖闰抬头望去——天空澄澈如洗,天兵天将和那些凑热闹的神仙早已无踪。他心中暗松一口气:天庭的视线移开,至少免去了更多纷争。

与此同时,蓬莱岛云梦山中的涤尘居内,气氛却如绷紧的弓弦。

龙后拥着孙子白念玉,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少年依偎在祖母怀中,小脸埋在华贵的龙袍里,呼吸均匀,浑然不觉周遭的焦虑。

龙后的手指轻抚孙儿的发丝,目光却频频投向院门,金眸中盛满忧惧。

左侧,太师椅上端坐蓬莱岛掌门蓝鹤唳,他眉心紧锁,手中拂尘无意识地轻捻。

其三位师弟——玄露子、云崖子、风鸣子——分坐两旁,玄露子闭目调息,云崖子指尖掐算天机,风鸣子则焦躁地敲击扶手,衣袍上的云纹仿佛在不安地流动。

右边角落,孙悟空蹲在矮凳上,火眼金睛灼灼生辉,金箍棒斜倚墙边。

他抓耳挠腮,时而跃至窗棂张望,口中嘟囔:“这东海老儿,怎地这般磨蹭?急煞俺老孙也!”

夕阳的残影将人影拉得悠长,投在竹壁上,宛如一群被命运束缚的囚徒剪影,在黄昏的余晖中挣扎着一丝自由。

站立在龙后身后的侍卫楚言,身披玄甲,腰佩长剑,面色凝重如铁。

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随时会拔剑护主。

侍女浮春则立在他旁侧,怀中紧抱着一个布兜,里面裹着一枚粉色龙蛋。

蛋壳温润,泛着柔光,浮春的双臂环抱如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不敢稍懈——这枚蛋是夫人留给主上的唯一念想,任何闪失都将是灭顶之灾。

屋内无人言语,只有烛火的噼啪声和孙悟空踱步的轻响,交织成一首无声的焦虑交响曲。龙后忽地低语:“楚言,去探探院外动静。”

楚言领命,悄步至门边,却只闻山风呜咽。

就在众人焦灼之际,院外的石径上,三道熟悉的身影蹒跚而至。

孙悟空第一个察觉,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金毛在暮色中闪耀。“敖烈师弟,老龙王,你们可算回来了!”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敖烈,声音急切如雷,“可让俺老孙好等!”

屋内众人闻声而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

龙后急步上前,蓝鹤唳等人紧随其后。簇拥中,敖闰疲惫点头,龙尾轻收。

敖烈则木然站立,血污满身,右眼处的伤口狰狞外翻,脓血混着冰屑,滴落在地。

众人涌入涤尘居,龙后一眼瞥见儿子的伤,心如刀绞,厉声喝道:“快传太医!”

她的声音尖利,在厅堂中回荡,却只引来一阵尴尬的沉寂。

她猛然醒悟——此地非龙宫,而是蓬莱仙岛,纵使喊破喉咙,也无太医应召。

浮春慌忙上前,将龙蛋小心递给楚言,自己则撕下裙裾一角,浸入温水盆中,为敖烈擦拭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却掩不住双手的颤抖。

敖闰低声解释归墟之事,语带哽咽:“玉儿魂散归墟……烈儿他……”

话语未尽,敖烈突地嘶吼:“是我无用!连蜃妖设得幻术都看不破,若我早一步清醒……玉儿她……也不会被我亲手送入黄泉。”他挥拳砸向桌面,茶盏应声碎裂。

孙悟空按住他肩头,叹道:“师弟,节哀。当务之急是先治你的伤。”

蓝鹤唳示意玄露子取来灵药——一株莹绿的仙草,碾碎敷于敖烈伤处。

药香弥漫,敖烈紧绷的身躯稍缓,血泪复又涌出,滴在浮春手背,灼热如烙铁。

龙后将白念玉交予云崖子,亲自为儿子包扎。她的指尖抚过伤疤,龙族的高贵在母爱前化作无尽温柔,泪珠无声滑落,与敖烈的血交融。

窗外,月华初上,如一层轻纱般笼罩着蓬莱岛,涤尘居内,蓝鹤唳与三位师弟的身影已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然而,这静谧之下,每个人的心海都翻涌着难以平息的风暴,悲伤与绝望如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内心的堤岸。

涤尘居卧室中,烛火摇曳,将昏黄的光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更添几分凄凉。

烛火在敖烈脚下投下颤动的影子,他跪在冰冷脚踏上,身躯如断折的芦苇般深深弯折。

头颅低垂几乎触及地面,浓重的悲意如墨色潮水,一寸寸漫过他的肩颈,将他整个人淹没在无声的绝望里,只余下呼吸间破碎的呜咽。

他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盯着床上那具早已凉透的尸身,那曾是他深爱的妻子,如今却阴阳两隔,只剩下冰冷的躯壳。

虽然孙悟空用金光护住了她的肉身,让她不至于迅速腐坏,但她的狐丹早已被敖烈亲手所挖,那凝聚着她千年修为与灵性的核心,如今已不复存在。

她的魂魄,也在那一刻消散在天地间,如同飘散的烟尘,再也无法凝聚。

敖烈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会陷入蜃妖的幻术,恨自己为何会亲手挖出妻子的狐丹,更恨自己为何无法挽留她的生命。

他看着那具肉身,心中了然,即使治好了外伤,她也永远无法再睁开那双温柔的眼睛,再对他说一句贴心的话语。

她,只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一段无法挽回的遗憾。

窗外,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吹灭了其中一盏烛火,也吹散了敖烈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烛火映得孙悟空端坐桌边的身影忽明忽暗。他望着跪在床榻边脚踏上、身形佝偻如枯槁的敖烈,心中亦如灌了铅般沉重。

这师弟,向来是龙族骄子,活得恣意潇洒,如今却因痛失爱妻而颓然至此,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孙悟空轻叹一声,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师弟,或许还有法子救弟妹?”

敖烈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希冀,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微弱的星子,却足以点亮他死寂的心。

他站起身,恰似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踉跄着朝孙悟空冲过来,声音带着颤抖的急切:“大师兄,此话当真?”

孙悟空故意卖着关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不疾不徐地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当然,俺老孙何时骗过你?”

敖烈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孙悟空的手臂,眼中满是期待与不安,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在等待那瓶能救他命的水。

孙悟空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穿透了时光的帷幕,缓缓望向远方。

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追忆,仿佛那尘封的往事正随他的话语缓缓展开:“师弟,你还记得几百年前那场惊动三界的闹海风波吗?托塔李天王之子哪吒,因一时意气,搅得四海不得安宁。他不仅大闹东海,更在盛怒之下,将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打死,还抽其龙筋,此举无疑激怒了四海龙王。震怒之下,四海龙王联手以滔天水势淹没了陈塘关,欲以此逼哪吒就范。而哪吒三太子,在那场风波之后,肉身尽毁,幸得太乙真人慈悲,以莲藕为骨、荷叶为衣,重塑其形,这才有了今日的莲藕之身。”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既然哪吒可以用莲藕重塑肉身,为什么弟妹不可以?”

敖烈听到这,心中一阵狂喜,那团因绝望而熄灭的火焰,似乎又有了重新燃起的迹象。

但很快,这喜悦便被忧虑所取代,他深知太乙真人性格孤僻,行事随心所欲,若不肯施法救玉儿,那他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再次陷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如同被浓雾笼罩的深潭,看不清前路。

孙悟空看出敖烈的顾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与笃定:“师弟放心,有俺老孙出马,保证事半功倍。俺老孙与太乙真人虽算不上至交,但交情也算不错。当年俺老孙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多亏太乙真人暗中相助,才得以脱困。这份情谊,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敖烈听到孙悟空的话,心中稍感宽慰,但仍有疑虑如影随形,他犹豫着开口:“大师兄,此事非同小可,太乙真人若真肯相助,那自然是最好。但若他……”

孙悟空打断敖烈的话,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自信满满地说道:“师弟,莫要再想那些。俺老孙这就前往乾元山金光洞,向太乙真人讨教救人之法。你在此处好好养伤,待俺老孙归来,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敖烈紧紧握住孙悟空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大师兄,此事就拜托你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不尽。”

孙悟空用力拍了拍敖烈的肩膀,转身便化作一道金光,朝着乾元山金光洞飞去。

他心中暗想:“这太乙真人,虽然脾气古怪,但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俺老孙有难,他出手相助,如今俺老孙有求于他,他定不会推辞。”

来到乾元山金光洞,孙悟空按下云头,走到洞前,大声喊道:“太乙真人,俺老孙前来拜访!”

洞内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随后,太乙真人缓步走出。他身着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慈祥,却带着一丝威严。

他看了孙悟空一眼,淡淡地说道:“孙悟空,你不在花果山逍遥快活,来我这乾元山金光洞作甚?”

孙悟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笑道:“太乙真人,俺老孙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乙真人微微皱眉,说道:“哦?何事如此重要,竟让你亲自前来?”

孙悟空将敖烈与拓跋玉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太乙真人,俺老孙知道您神通广大,定有办法救那小狐狸。还望您出手相助,救她一命。”

太乙真人听完,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孙悟空,此事非同小可。那拓跋玉魂散归墟,若要救她,需以莲藕为骨,以仙灵之气为魂,重塑肉身。但此过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孙悟空坚定地说道:“太乙真人,俺老孙知道此事不易。但俺老孙已答应敖烈,定会救他妻子。还望您出手相助,俺老孙定会全力配合。”

太乙真人看着孙悟空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说道:“也罢,看你如此执着,我便出手相助。但此过程需七七四十九日,且需你与敖烈共同守护,不可有丝毫懈怠。”

孙悟空大喜,连忙说道:“太乙真人,您放心,俺老孙定会全力以赴。七七四十九日,俺老孙定会寸步不离,守护小狐狸。”

太乙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便如此。你与敖烈需在四十九日内,收集天地间的仙灵之气,注入莲藕之中。待七七四十九日过后,拓跋玉便可重生。”

孙悟空谢过太乙真人,化作一道金光,返回蓬莱岛。

他将太乙真人的话告知敖烈,敖烈听后,眼中满是希望,他紧紧握住孙悟空的手,说道:“大师兄,此事就拜托你了。我与您一同守护玉儿,定不让她有丝毫闪失。”

孙悟空用力拍了拍敖烈的肩膀,说道:“师弟,放心。有俺老孙在,定会护她周全。”

敖烈强忍着剜心之痛,将拓跋玉的肉身轻轻安置在蓬莱岛最高的灵岩之上。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爱妻的气息永远刻入肺腑。

当指尖触到那冰凉的躯体时,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玉儿……等我。”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孙悟空站在一旁,金箍棒斜插在脚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敖烈的肩膀:“师弟,别看了。太乙真人说了,七七四十九日后,她就能回来。”

敖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师兄,我……我该怎么做?”

孙悟空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敖烈:“太乙真人说了,这四十九日,咱们得收集天地间的仙灵之气,注入莲藕之中。这是法门,你仔细看看。”

敖烈接过玉简,手指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转身走向灵岩。

他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灵火,那火焰是西海龙族特有的,不伤魂魄,只焚肉身。

火焰升腾而起,将拓跋玉的肉身包裹其中。敖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骨髓。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玉儿……等我。”他再次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更多的却是坚定。

孙悟空点点头,转身看向远方:“师弟,咱们得开始了。太乙真人说了,这四十九日,咱们得寸步不离,守护着莲藕。”

敖烈跟着孙悟空走向蓬莱岛中央的一块空地,那里已经摆放好了太乙真人提供的莲藕。那莲藕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

“师弟,咱们得分工。”孙悟空指着莲藕,“你负责收集东方的仙灵之气,我负责西方的。四十九日后,咱们一起将仙灵之气注入莲藕之中。”

敖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大师兄,你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孙悟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两人各自施展神通,敖烈化作一道青光,朝着东方飞去;孙悟空则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四十九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四十九日里,敖烈和孙悟空日夜兼程,收集着天地间的仙灵之气。

他们经历过狂风暴雨,也遇到过妖魔鬼怪的阻挠,但都一一克服了。

敖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拓跋玉。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坐在莲藕旁,轻声诉说对拓跋玉的思念。

他仿佛能听到妻子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夫君,我等你。”

孙悟空则在一旁默默守护着,他深知敖烈的心情,也明白这四十九日对敖烈来说是多么的煎熬。但他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能救回小狐狸 。

“师弟,咱们开始吧。”孙悟空说道。

敖烈点点头,两人同时施展神通,将仙灵之气注入莲藕之中。

当拓跋玉的莲藕肉身在仙灵之气的滋养下逐渐成型,太乙真人却突然现身,手中拂尘轻挥,一道金光笼罩住莲藕。

“且慢!”太乙真人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孙悟空,敖烈,这莲藕肉身虽已成,但拓跋玉的三魂七魄尚未归位,若强行唤醒,恐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此言一出,敖烈与孙悟空皆是一惊。敖烈更是脸色煞白,紧紧抓住孙悟空的手臂:“大师兄,这……这该如何是好?”

孙悟空眉头紧锁,金箍棒在手中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太乙真人,您说这三魂七魄尚未归位,那……那该如何找回?”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三魂七魄,散落于天地之间,需得敖烈亲自前往三界六道,一一找回。此过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永堕轮回。”

敖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真人,我……我愿意一试。只要能救回玉儿,我……我万死不辞。”

太乙真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与敖烈:“此乃三魂七魄的所在之处,你需得按照玉简上的指引,一一找回。记住,三魂七魄不可强求,需得用心感应,方能成功。”

敖烈接过玉简,双手微微颤抖,却坚定地点头:“真人,我……我明白了。”

孙悟空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此行的凶险,但见敖烈如此坚定,也不得不支持:“师弟,你放心去吧。俺老孙会在这里守护莲藕肉身,等你归来。”

敖烈深深一拜,转身化作一道青光,朝着三界六道飞去。他手中紧握着玉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玉儿。

第一站,他来到了阴曹地府。这里阴气森森,鬼哭狼嚎,但敖烈却毫不畏惧。

他按照玉简上的指引,找到了拓跋玉的第一魄——幽魄。这幽魄藏在一座古老的坟冢之中,被无数怨灵环绕。

敖烈施展神通,一一击退怨灵,终于找到了幽魄。他轻轻一吸,幽魄便化作一道青光,融入他的体内。

第二站,他来到了天界。这里仙气缭绕,但同样危机四伏。

敖烈按照玉简上的指引,找到了拓跋玉的第二魄——天魄。这天魄藏在一座仙宫之中,被无数仙法守护。

敖烈施展神通,一一破解仙法,终于找到了天魄。他轻轻一吸,天魄便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他的体内。

第三站,他来到了人间。这里繁华喧嚣,但同样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敖烈按照玉简上的指引,找到了拓跋玉的第三魄——人魄。这人魄藏在一座寺庙之中,被无数香火环绕。

敖烈施展神通,一一化解香火之力,终于找到了人魄。他轻轻一吸,人魄便化作一道红光,融入他的体内。

就这样,敖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齐了拓跋玉的三魂七魄。

当他回到蓬莱岛时,已经精疲力尽,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大师兄,我……我回来了。”敖烈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喜悦。

孙悟空迎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师弟,你辛苦了。”

太乙真人站在一旁,微笑着点头:“敖烈,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可以将三魂七魄注入莲藕肉身之中了。”

敖烈深吸一口气,按照太乙真人的指引,将三魂七魄缓缓注入莲藕肉身之中。

当拓跋玉的三魂七魄完全归位,莲藕肉身在仙灵之气的滋养下逐渐稳固。

太乙真人却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整个蓬莱岛都为之震颤:“敖烈,拓跋玉的狐丹尚在你体内,若不归还,她虽能重生,却难以恢复往日修为,这便如同明珠蒙尘,难以再放光芒。”

此言一出,敖烈与孙悟空皆是一愣,却似被一道惊雷击中。

敖烈更是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狐丹?真人怎知此事……我…”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手中拂尘轻挥,一道金光如网般笼罩住敖烈,仿佛要将他的记忆和真相都重新梳理:“敖烈,你莫要装糊涂。当日你被蜃妖迷惑心智,亲手挖了你妻子的狐丹,那狐丹乃是你妻子修炼千年的心血所化,是她修为的根基。如今她重生在即,这狐丹必须归还,否则她便如同断翼的飞鸟,难以再翱翔于天际。”

敖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仿佛被一把利刃刺入心脏。

他回想起那日被蜃妖迷惑的场景,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向天地忏悔自己的过错。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青光从他丹田处射出,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狐丹,悬浮在半空中,那狐丹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玉儿,……对不起。”敖烈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撕裂心肺的痛楚。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颗还残留着自己体温的狐丹,缓缓按进拓跋玉心口。

青芒流转间,他仿佛看见她当日的笑靥在眼前破碎。

拓跋玉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盛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却像初雪般清冷陌生。

“你……是谁?”她退后两步,声音像冰棱坠地。

“玉儿!”敖烈踉跄着扑过去,却被她狠狠推开。这一推,像抽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踉跄着向后倒去,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闷哼声被寒风吞没。

“敖烈!”孙悟空惊呼着要扶,却被太乙真人拦住。老道拂尘轻扫,一道金光托住敖烈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她忘了。”敖烈咳出半口血沫,看着拓跋玉冲出去的背影,突然发了疯似的追上去,“玉儿!你看我一眼!我是敖烈啊!”

拓跋玉站定在悬崖边的回廊,任海风吹乱她的发。她望着追来的男人,眼底泛起涟漪,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公子,请自重。”

“不!”敖烈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我们成亲那日,你红着眼说‘此生不负’……”

“抱歉。”她轻轻抽回手,腕间红绳滑落,在石阶上弹跳两下,滚进缝隙,“我从未见过你。”

最后四个字落下时,敖烈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缓缓松开手,看着妻子的身影在仙雾缭绕间飘忽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远去。

原来最痛的劫,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明明站在你面前,却像隔着整个洪荒。

“真人。”他转身时,对上了太乙真人泛红的眼眶,“您说……她还会记得我吗?”

老道别过脸去,拂尘上的流苏在风中乱颤:“一切都是天意,强求不得,三生石上,早已刻下印记。”

敖烈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拓跋玉狐丹的青芒。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泪就砸在石阶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的花。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西海龙王与龙后站在拓跋玉一步之遥,身后跟着白念玉,以及侍女浮春与侍卫楚言。

众人见拓跋玉醒来,皆是一喜,但随即又为敖烈担忧。

“玉儿!”龙后眼中含泪,快步上前,却被拓跋玉冷冷的目光逼退。

她看着拓跋玉那陌生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仿佛看到了儿子曾经的幸福时光正被一点点剥离。

“娘亲……”白念玉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龙后身后响起,少年单薄的身影在风中颤抖,眼中满是委屈。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小木剑,那是拓跋玉在他五岁生日时亲手雕刻的礼物,如今却成了他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

拓跋玉只淡淡看了一眼白念玉,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母亲对孩子的疼爱,只有陌生与疏离。

她准备离去时,浮春抱着龙蛋跪在她的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哀求道:“夫人,求你先别走,就当是看在两位小主子的情份上,留下来,让奴婢继续侍候您。”

浮春手中的龙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西海龙族的希望,也是拓跋玉与敖烈爱情的见证。

拓跋玉看着龙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夫人,您忘了,这是您与主上的孩子啊!”浮春的声音带着哭腔,“您亲手将小小姐带到这世间,如今却要抛下她,您于心何忍?”

拓跋玉的眉头微微皱起,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就在这时,白念玉突然扑过来,抱住拓跋玉的腿,大声哭道:“娘亲,您不要走,念玉好想您,您说过无论发生何事永远不会抛下我和爹爹,您不可以食言!”

拓跋玉看着白念玉,那小小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清晰,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很快消失,她忍着心中的烦躁,将白念玉推开。

拓跋玉望着远处陌生的亭台楼阁与眼前陌生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逃离感。她想要离开这里,远离这些让她感到陌生与不安的人。

她转身,准备离开回廊,向更远处行去,就在这时,敖烈吐出一口金血,晕倒在众人面前。

拓跋玉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心中莫名一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与这个男人紧紧相连。

“敖烈!”众人惊呼,七手八脚的将人抬进屋内。

她下意识地跟了进去,脚步却有些犹豫,仿佛在逃离与留下之间徘徊。

卧室中,躺在床榻上的敖烈,右眼处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然结痂,却此刻再次崩裂,一股黏稠如墨的黑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染湿了枕边的锦缎。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每一次颤抖都牵动着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骨骼似乎也在痛苦中扭曲变形。

太乙真人疾步上前,指尖凝聚起一道金光,试图以仙法封住伤口。

然而,那黑血却如毒蛇般缠绕着金光,不仅未能止住,反而愈流愈凶,在床榻上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色。

孙悟空见状,也赶忙上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一层金色的佛光。

这佛光如同温暖的阳光,缓缓洒向敖烈的伤口,试图以佛家慈悲之力治愈其伤痛。

然而,佛光虽亮,却难以穿透那伤口深处的邪气,伤口依旧鲜血淋漓,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敖烈的嘶吼声从喉间挤出,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一种野兽般的哀鸣,夹杂着破碎的呜咽与哀伤,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他的双手死死攥紧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木纹中,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与黑血混在一起,在惨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污痕。

“玉儿……别走……”他喉间挤出的声音沙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的枯枝,那声音里裹着无尽的绝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又深知那稻草终将断裂。

他拼命地想要喊出妻子的名字,却只换来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那伤口里的黑血抽走,只剩下一具空壳在痛苦中挣扎。

爹…你不要吓我啊!”白念玉突然“哇”的哭了出来。

他慌张地扑到拓跋玉身前,哀求道:“娘亲…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救爹爹,孩儿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流血而亡。”

拓跋玉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与莫名的心痛:“我…我要怎么做?”

“用你的狐族之力。”太乙真人开口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犹如掷地有声的敕令,让在场众人皆屏息凝神。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拓跋玉。那目光中,有期待,有恳求,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希望她能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救敖烈一命。

拓跋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似乎想要转身逃离,逃离这陌生的地方,逃离这些陌生的人。

但当她看到白念玉那无助的眼神,那眼中满是对她的依赖与祈求时,心中又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敖烈身前,双手轻轻放在他的伤口处。

“狐族之力,源于心,动于情。”太乙真人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与鼓励,“你若真心相救,这狐族之力自会为你所用。”

拓跋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迟疑,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狐族之力。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流出,如潺潺溪水,缓缓注入敖烈的伤口中。那力量带着一丝狐族特有的灵动与生机,修复着敖烈受损的经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拓跋玉的狐族之力越来越强,敖烈的伤口处也开始逐渐愈合。

原本狰狞的伤口,在狐族之力的作用下,慢慢变得平整,黑血也渐渐止住。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敖烈有救了。

就在这时,敖烈的眼睛突然睁开。他看到了拓跋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动,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玉儿,你……你回来了?”

然而,拓跋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与疏离。她声音冷若冰霜,转身对太乙真人微微点头:“既然人已经苏醒,那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

话毕,她慌张地往卧室门边走去,步伐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不清,尤其是床榻上那个陌生的男人。

“哎!弟妹留步!” 孙悟空见状,急得抓耳挠腮。

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也深知眼前这失忆的狐狸精对敖烈意味着什么。

更明白若让她此刻走了,以她这拒人千里的态度,再想寻回怕是大海捞针。

情急之下,哪还顾得上什么礼数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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