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姐。”
在众人诡异的沉默持续了数秒后，总算有一位自诩风度翩翩的年轻才俊鼓起勇气，整理了一下衣领，上前一步试图搭话。然而，这位“勇士”显然并未得到他心中女神的半分青睐。
蒋少絮那双如同狐狸般妩媚而疏离的眼睛，甚至连焦距都未曾真正落在他脸上，只是随意地一扫而过。
随即，她迈开了步子，那双踩着精致高跟鞋的长腿迈动着优雅而独特的步伐，目标明确地径直朝着方陌他们所在的那一桌走来。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的浅淡弧度。
方陌皱着眉，目光追随着这位甫一出现就搅动全场气氛的少女。一种强烈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萦绕心头——他肯定在哪里见过她！但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不清。
“瑶瑶~”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蒋少絮走到桌前，丝毫没有理会桌上那几位重量级人物，竟是十分自然地、甚至带着点亲昵霸道地，直接挤坐在了林瑶和方陌中间空出的椅子里。
紧接着，她身子一软，就像没了骨头似的，一下子抱住了身旁的林瑶，还用自己光滑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林瑶的颈窝，而林瑶则是无奈的拿手拒绝着少女那过于亲昵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这一幕，让在座的其余几位大佬彻底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表情都十分精彩。
虽然他们刚才谈的也，但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迥异的姐妹情深戏码，还是让这场合变得……异常古怪。
然而，似乎是对这位蒋小姐的身份有着极深的顾忌，或者说她以及她所代表的“蒋家”对他们而言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这几位平时跺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人物，此刻竟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旁观，甚至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更为“安分”。
“几位叔叔伯伯，好久不见了呀。”
蒋少絮蹭够了，才懒洋洋地抬起眼，在几位脸上逐一扫过，语气听着轻松，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我爷爷在家时，还偶尔会提起几位，很是‘关心’呢……”
她虽然表现得对在座几人的身份并不十分在意，但该给的面子和该点的背景，却是一点没少。
“哈哈……那、那真是多谢蒋老爷子和令尊的挂心了。”
为首的秘书反应最快，脸上立刻堆起略显僵硬但足够热情的笑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下意识地用手在身旁同僚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提醒。
随后他迅速将手收回，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得比小学生还端正。
“对了，这位是……？”和几位高层打过招呼后，蒋少絮终于将那双仿佛能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转向了方陌。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红唇不自觉地轻轻抿了抿，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似乎正在记忆库中努力搜寻着某个模糊的印象。
“他是……”
林瑶正想开口替方陌介绍，却被方陌自己一声轻微的干咳打断了。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方陌猛地抬了下头，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而就是这惊鸿一瞥，蒋少絮恰好捕捉到了他那双深邃的、几乎不见底的黑眸。
“哦~”
蒋少絮拖长了语调，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带着恍然与玩味的轻吟。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此刻终于找到了对应的坐标——那双眼睛，那种眼神……虽然只是短暂一瞬。
她脸上的似笑非笑变得更加浓郁，如同笼罩着一层捉摸不透的薄雾。那双狐狸般的眼眸在方陌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我认出你了，但先不戳穿”的玩味。
不过，她似乎并未打算在此时此地与方陌深究，只是继续亲昵地搂着林瑶的肩膀，甚至俏皮地翘起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小腿，轻轻晃动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桌前神色各异的几位大人物，仿佛在看一场与她有些关联、却又无需她费神介入的戏剧。
林瑶被搂得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蒋少絮搁在她腿上的手背，随即抬起眼，笑意重新回到脸上，但眼神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精明与专注，将话题拉回正轨：
“好了，叙旧和玩笑到此为止。我们回归正题，关于储魔石的供应与合作细节……”
“那自然可以。”秘书的目光从蒋少絮身上收回，神情一肃，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那是一张质地精良的白纸，其上已经打印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条款，显然是有备而来。
林瑶笑着看了一眼那份条款繁复的合同，却并未伸手去接。她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随身的精致背包里，也取出了一份文件。与对方那份相比，她的合同只有简简单单的三页纸，清晰明了。
她接过方陌适时递来的黑色签字笔，在两份合同上特定的两处地方，利落地勾画了两下，做了细微却关键的标注。随后，她又取出一盒小巧的红色印泥，打开盖子，放在桌面中央。
无需多言，在座的几位军方和协会代表立刻会意。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伸出拇指，在印泥上重重一摁，随后依次在自己面前合同指定的位置，庄重地摁下了清晰的红色指印。
“好了，”林瑶仔细检查了一遍几份合同上齐全的指印，满意地点点头，将文件妥善收好，“那么，合作愉快。具体后续的交接和配送流程，我的团队会尽快与各位的负责人对接。”
事情已毕，她不再多留，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一手拉着似乎还在状况外的方陌，另一手则自然而然地挽起了依旧挂在她身上的蒋少絮。
“几位前辈先忙，我们年轻人就不多打扰了。”她笑语盈盈，语气礼貌却不容挽留，带着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拖油瓶”，转身离开了这张承载了方才一番无声交锋与合作落定的小桌，将一室复杂的目光与思绪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