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对着镜子,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很多,她小心翼翼地涂着雪花膏
钱家那个疯婆子下手真狠,都过去好几天了,这印子还没完全消下去。
前些日子她请了两天假在家里养伤,心里那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那天钱江明偷偷塞给她的五十块钱,不仅被钱家人抢了回去,她还倒赔了一百块进去。
这钱不给他们说就去她单位闹,那怎么行,她只能咬牙应了下来。
前面他们还说赔偿一千,想得倒是美,她要是有一千还能跟钱江明,最多一百,不行就鱼死网破!
她本以为钱江明是个可以长期发展的饭票,没想到这么不中用,被老婆发现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口气,孙静越想越憋屈。
因为这事,她连着好些天没去医院看张海林,脸上的伤解释不了,她也不能让张海林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人。
张红萍的心情也很不好,自从许文秀和她爸离婚后,她就盼着亲妈孙静能搬过来,和她爸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
可孙静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直到上次她发现了孙静坐在别人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得那叫一个甜,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张海林出院这天,孙静才终于提着一个饭盒出现在了病房。
“海林,我给你带了棒子骨汤,快趁热喝。”
孙静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你怎么来了?我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回去了。”
张海林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之前因为许卫华生的郁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
“我这不是最近单位忙嘛,好些天没见到你们了,心里还怪挂念。”
孙静柔声说着,一边盛汤一边瞥了一眼张红萍,这孩子今天怎么见到她连话都不说了。
张红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吭声。
忙?她心里冷笑,是忙着和别的男人约会吧!自己男人躺医院里,女儿又要上学,孙静怎么可能不知道,说白了心里就没她和她爸……
病房里的其他人,眼神却有些诡异地在孙静和张海林之间来回打量。
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个皮肤白皙,打扮时髦的女人是病床上这老张的老婆。
可自从那晚上那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来过一趟后,大家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闺女叫刚进来的这女人妈?难不成这是二婚?
那小伙子看着都二十出头了,怎么看也不像是眼前这个女人能生出来的。
再说了,哪有亲儿子一来就管亲爹要钱,还咒亲爹死的?
这家人真是奇怪,若是二婚就能说得过去了,众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孙静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探究的目光,不禁皱起眉头,这些人怎么怪怪的。
“再忙也得来看看你呀!这几天没见,你看你都瘦了。”
她敛了心神,张海林要接过汤碗,她不给反而指尖不经意摸过他的手背,声音软得不像话。
张海林眼角都笑出了褶子,这汤还没喝呢!心里就已经跟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孙静又拿了个枕头放到张海林身后垫着,才再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汤。
“红萍,今天怎么都没叫人,是不是我很久没过来,让你受累了?”
孙静眉头微蹙,她就察觉到女儿似乎和她有些生疏了。
张红萍猛地抬头,撞上孙静看似温柔却隐含异样的眼神。
她喉咙发紧,那句“妈”在舌尖滚了滚,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起自行车后座上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影,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去找老二还被打了两巴掌,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情绪缠绕在心间。
她垂下眼帘,盯着地上似乎能盯出花来,声音干巴巴地挤出来,“妈……”
静眼底掠过一丝不快,但脸上笑容不减,边给张海林喂汤边说,“这孩子,肯定是学习太累了。你看红萍多用功,肯定能考上大学。”
张海林咽下最后一勺汤,也笑着点头,他家红萍可跟老大他们两兄弟棒槌不一样,学习好着呢!
张红萍一听心都提起了,学习好不好她自己不知道吗?
反正考不上就去接许文秀的工作,家里早就安排好了,这样一想她的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孙静拿出帕子给张海林擦了擦嘴,她自然也是想到了上周纺织厂应该发了工资的事。
下午,孙静去办理出院手续,缴费窗口排着队,她有些不耐烦地站着。
她没注意到,大厅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是钱家的女婿田志军。
田志军是陪工友来医院看腰伤的,工友被另一个人扶着进了屋,他站在外面想抽根烟,哪知道一眼就瞧见了人群里那个扎眼的身影。
孙静今天穿了件改过的修身呢子外套,衬得身段格外玲珑。
她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
田志军的目光像被粘住了,上一直盯着她看。
他想起了那天在钱家混乱中,这女人拉开被子露出的那片晃眼的肌肤……
当时场面混乱,但那一眼却深深烙在他脑子里,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他心底啧啧两声,难怪老丈人被迷得五迷三道,冒着被家里发现,撕碎的风险也要偷腥。
跟他家里那个黄脸婆,还有凶神恶煞的丈母娘比起来,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像一盘精致的水豆腐,又嫩又勾人。
他看着孙静扭着腰肢走向窗口,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得厉害。
孙静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她只想着赶紧办完手续,把张海林打发回家再问他拿点零用钱。
以前每个月她都能拿到三十块,心里还想着哪怕是张海林要还饥荒每个月慢慢还呗!
她要二十还不行吗?再少她还怎么过日子啊?这天冷了,又该买新衣服鞋子了。
可惜从这个月开始她的希望就落空了,许卫华昨晚上已经把钱拿走了,那是老东西欠他母亲的。
她还得想想,怎么从钱江明那儿把这一百块的损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想到钱家,她脸上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眼神也冷了下去。
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过,钱江明欠了她的,她定然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