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芬想得很好,大儿子有了媳妇就有人照顾,以后还有儿子养老,她也能抱上孙子,更是替小儿子解决了麻烦,一举四得。
窗外,吴光义一脚踹翻了墙角的柴堆。为什么所有的好事永远落在那傻子头上?
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却连个说亲的都没有,吴光明他怎么还不死!
吴光明他活着就是所有人的负担!
这时吴光明捏着泥巴摇摇晃晃走过来,咧着嘴笑,“二弟,看,大马……”
吴光义盯着大哥那张痴傻的脸,突然伸手狠狠推了一把。
吴光明踉跄着摔在地上,手狠狠地擦过地面,泥巴还糊了他一脸。
他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周芬闻声立即就冲了出来,心疼地把大儿子搂进怀里:“哎哟我的大宝,摔到哪里了?
快让妈看看,是不是摔疼了?”
吴光义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轻柔地给大哥吹着掌心,还看到三弟皱着眉头站在门口。
他咬紧牙关,心中的恨意在此时到了顶峰。
这个家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哪怕他干再多的活,母亲的眼里也没有他。
父亲永远都是叫他听话,他已经听了二十几年了!
他们为什么还不想着给他娶媳妇,都是他们的儿子,况且家里明明就有钱。
老大一个傻子他娶媳妇能做什么?
还不如给他娶了,多生几个孩子,老大一个傻子难不成以后还能养他们?
三个姐姐和小妹全都嫁了出去,他们收的彩礼钱至少也有几大百了,还舍不得给他娶媳妇,说白了这钱他们就是想留着给老大那个大傻子。
吴光华看着大哥满脸鼻涕眼泪混着泥巴的脏样,嫌弃地别开眼生怕那脏污沾到他自己身上。
周芬牵着大儿子厨房走,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头也不回地吩咐,“光华,快,去给你大哥拿块桃酥来。”
吴光明还在不停地哭,不知道在哭自己捏的大马没了,还是哭手掌擦破了皮。
吴光华皱着眉进屋拆开刚买回来的油纸包,随意拿了一块桃酥。
“大宝不哭啊,好孩子我们洗干净手就去吃桃酥。”
周芬倒了热水又加了些冷水进去才放入毛巾,她仔细地给大儿子擦脸再洗手,连指甲缝里的泥都一点点地抠干净。
吴光明一听有好吃的,马上就停了哭泣。
她给大儿子清洗干净后来到院子,黑着脸看向二儿子吴光义。
周芬走过去指着吴光义的鼻子就骂道,“你是死人啊!站在这儿当木头桩子,
一双眼睛长脚底的啊!连个人都看不住,白长一双眼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要你有什么用,光知道吃,什么都做不好!”
吴光义低着头,脖颈的青筋因紧绷而凸起,拳头捏得死死。
墙头上有邻居探头的影子,他似乎都听见那压抑的笑声和议论声,每一句都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妈,别骂了,邻居都听着呢。
摔都摔了,大哥又没缺胳膊少腿,说那么多做什么。”
吴光华烦躁地打断,觉得这场景既丢人又心烦。
“你懂什么,你常年不在家什么都不知道!”
周芬声音猛地拔高,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吴光义脸上去了。
“昨天你大哥差点被淹死,我跟你爸魂都吓没了!
现在让他看个人都看不好,他是存心想吓死我是不是?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往后我们老了,还能指望他给你大哥搭把手?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这个没用的东西。”
吴光义猛地抬头眼底一片猩红,正好撞见三弟吴光华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烦与轻蔑。
原来在弟弟眼里自己这个二哥跟那个需要人看管的傻子大哥没什么两样,甚至更惹人嫌。
“整天就知道骂人,没完没了。
每次回来都这样,烦不烦啊!”
吴光华把桃酥塞给大哥,转身就往屋里走。
吴光明拿到桃酥就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碎渣子掉得到处都是,但他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周芬还在原地喋喋不休,手指都快戳到吴光义的脑门,“我要是指望你,你大哥早没命了。
你看看隔壁家老二,人家多能干,再看看你,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我告诉你,你大哥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吴光义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摔得稀烂的泥巴马,他就像这个泥巴马一样无父无母。
那股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恨意,如同小草般在这一刻疯狂滋长,紧紧缠住他几乎要窒息的心脏。
他们眼里除了傻子就是吴光华,什么时候有过他?
干活的时候想起他,分好处的时候,他连那个傻子都不如。
“够了!
这么多年你们什么时候看得到过我?
我就像那无根的野草,任由你们打骂,这个家我什么活没干?
我哪里比不上一个傻子?在你们的心里最疼得是傻子,还有一个被寄养出去的小儿子,
这个家我连条狗不如,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吴光义!你身为弟弟,让让大哥怎么了?
你二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还不知道懂事,你身为弟弟又是哥哥,还和老大和老三比。
你还要不要脸,让一下老大老三怎么了?这个家以后什么不是你的。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还拉扯出一个仇家来了。”
周芬心里一惊老二今天发什么疯,眼里划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她就强制镇定下来对着他破口大骂。
吴光义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听听她说的话是多么的不要脸!
到老大就是身为弟弟让哥哥,到了老三就是身为哥哥让弟弟是正常的,合着怎么说就是她上下嘴皮子一磕的事。
“让,我让得还不够多吗?
从我记事起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他穿短了,穿旧了的才轮到我?
他傻,他什么都懂!你们就把我当牛马用。
吴光华呢,他凭什么就能被送出去过好日子?
只有我活该是吧?活该在这个家里当最下贱的那个!”
他的声音嘶哑,几乎要崩溃的眼神直视着对面那个身为他母亲的人。
周芬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即眼中怒火烧得更旺了,跳着脚骂道,“反了天了。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没有我你能长这么大,以后我们还能指望你?
我就是指望条狗也知道摇摇尾巴,指望你只会气死我,烂了心肝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