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看到了？”
“真的假的？这小子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天才啊，身上连一点‘炁’的波动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座位上跳起来的瘦弱少年身上，议论纷纷。
那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他依旧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之中，指着自己的小腹，语无伦次地对身边的人喊道：“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就在这里！一片金色的、暖洋洋的海洋！我还能感觉到，它在动！它在……呼吸！”
他身边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孩子，不会是坐太久出现幻觉了吧？
坐在前排的陆玲珑、诸葛青、王也等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刚才也尝试了很久，但除了感觉到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难道……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在“道”上的天赋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高？
就在所有人都在怀疑的时候，高台之上，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方游忽然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却让那个瘦弱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
他激动地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那个身影，就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自己信奉的神明。
“回……回前辈！我……我叫狗蛋！不不，我叫林动！”少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脸涨得通红。
“林动？”方游点了点头，“你没有异能？”
“没……没有。”林动的头低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卑，“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普通人，我……我就是听说这里有高人讲道，求了我爹好久，他才托人把我带进来，想……想来长长见识……”
他这番话说完，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
竟然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凑热闹？
还说自己看到了什么金色的海洋？
真是笑死人了！
然而，方游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你没有说谎。”
方游看着那个叫林动的少年，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赞许。
“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的‘苦海’。”
“你之所以能看到，不是因为你的天赋有多高。”
“而是因为……”
“你的心，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纯粹’。”
“因为你一无所有，所以你才能毫无保留地去相信。”
“因为你对力量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所以你才能在所有人之前，敲开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方游的话像一道道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所有那些自诩为天才的年轻异人脸上。
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火辣辣的疼。
是啊……
他们刚才在尝试“内观”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在怀疑，在观望，在用自己那套固有的修炼经验去评判一种全新的理论。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信”过！
而这个一无所有的普通少年，却像一张白纸，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方游所描绘的一切！
所以，他成功了！
想通了这一点，陆玲珑、诸葛青、王也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羞愧的神色。
他们对着高台上的方游，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等，受教了！”
这一刻，他们是心服口服。
而会场里的其他人，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看向那个叫林动的少年的眼神也从刚才的鄙夷和嘲笑变成了……羡慕和嫉妒！
一个普通人！
一个被他们看不起的普通人！
竟然真的凭借那个少年所说的几句虚无缥缈的话，看到了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那个少年说的，都是真的！
人人皆可修行！
这个念头像一颗原子弹，在所有人的心中轰然引爆！
尤其是那些出身小门小派、或者自身天赋平平的异人，他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仿佛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在自己的面前缓缓铺开！
“我再试一次！这次我一定能看到！”
“妈的！一个普通人都行，我没道理不行！”
“都别吵了！我要静下心来！我也要开辟苦海！”
一时间，整个会场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狂热！
他们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怀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内观”之中！
高台之上，方游看着台下这副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种子，已经种下。
至于这颗种子未来能长成什么样，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好了，今天的论道会，就到此为止吧。”
方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去走。”
说完，他也不管台下那些人是什么反应，直接晃晃悠悠地走下了高台，朝着后门走去。
风正豪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小师叔！小师叔您要去哪？”
“回房睡觉。”方游言简意赅。
“那个……小师叔，您看，您传下如此惊世骇俗的大道，是不是……再多指点一下？”风正豪搓着手，一脸讨好地问道。
他现在是彻底被方游的手段给折服了。
三言两语，就让一个普通少年当场“顿悟”，还把在场所有天之骄子的心气都给压了下去。
这份能耐简直比他徒手撕裂空间还要恐怖！
“指点？”方游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剩下的路，要靠他们自己走。”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把门给他们打开了，他们要是连爬都爬不进来，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废物。”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风正豪，径直离开了会场。
风正豪呆呆地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方游的话，只觉得句句都蕴含着无上至理。
他看着会场里那些依旧在盘膝苦坐的年轻人，又看了看那个叫林动、一脸不知所措的普通少年。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知道，从今天起，异人界的天要变了。
而他天下会，必须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浪潮中，牢牢地抱紧那条最粗的大腿！
……
方游回到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
今天这场“论道会”让他感觉比跟人打一架还要累。
还是睡觉舒服啊。
他在天下会又待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再也没有露过面，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但整个天下会，甚至整个京城的异人圈，都因为他而彻底沸腾了。
“开辟苦海”这个词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无数的人都在尝试着那种“内观”的法门。
虽然成功的依旧是寥寥无几。
但那个叫林动的普通少年却成了所有底层异人和普通人心中的一盏指路明灯！
连他都可以，那我们为什么不行？
一股前所未有的修炼狂潮正在悄然酝酿。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游在又混吃混喝了几天之后，终于觉得有点腻了。
“天下会也签到完了，道也传了，是时候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思考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甲申之乱……八奇技……碧游村……”
一个个熟悉的名词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有了。”
方游的眼睛一亮。
“就去碧游村看看吧。”
他对那个号称能批量制造异人的“修身炉”，还是挺感兴趣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可是甲申之乱的核心人物之一、马本在的后人所建。
道蕴，肯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