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血腥味和焦臭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了直犯恶心。
方游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神力的快速恢复。
荒古圣体的底子确实好。
刚才还感觉身体被抽空，现在已恢复了小半，至少走路打晃的感觉是没了。
他环顾四周，这地方已经不能看了。
墙壁倒塌，地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卡尔是死了，神魂俱灭，连渣都不剩。
但这个岛，还有很多烂摊子。
从汉斯的记忆里，方游知道这座岛上除了那些战斗人员，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基地，里面关押着无数从世界各地抓来的异人，甚至还有一些有特殊天赋的普通人。
卡尔把他们当成了实验材料，用来完善他的“恶魔之手”技术。
那些人，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麻烦。”
方游叹了口气。
他本来只想解决掉卡尔就回去睡觉，现在看来，还得加班。
他神识铺开，如水银泻地般瞬间笼罩了整座岛屿，并向着地底深处探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地下的庞大建筑群。
基地的入口就在这座大殿的王座后面。
方游走到已经变成一堆碎石的王座前，抬脚对着地面轻轻一跺。
轰隆！
地面应声裂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金属通道，直通地底。
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从通道里涌了出来。
方游皱了皱眉，对这种味道很不喜欢。
他迈步走了进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通道很长，两边的墙壁是用不知名的合金打造，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似乎是用来隔绝能量和神识探查的。
可惜，这些在方游面前没什么用。
走了大概几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方游面前。
这里就像一个倒扣在地下的城市。
无数条金属通道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独立的、亮着惨白灯光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与血腥和腐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这里就是卡尔的实验室，一个制造恶魔的人间地狱。
方游的神识扫过，很快就摸清了这里的布局。
整个基地分为三个区域：实验区、关押区和生活区。
他先走向关押区。
穿过几道厚重的合金大门，一排排如同巨大透明罐头般的囚室出现在眼前。
每一个囚室里，都关押着一个“人”。
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他们大部分已经失去了人的形态。
有的身体和金属机械强行嫁接在了一起，变成了半人半机器的怪物；有的身上长满了各种动物的器官，不伦不类；还有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畸变，长出了肿瘤、触手，甚至多余的头颅。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心智显然已被彻底摧毁。
只有少数几个人眼中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的光芒，但在看到方游这个陌生人出现时，那丝光芒也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和麻木。
他们被折磨得太久，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信任和希望。
方游看着这些凄惨的景象，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不是圣母，不会因为看到这些就心生怜悯。
他只是觉得，卡尔这个家伙，确实该死。
而且，他把这些实验体弄得这么丑，实在是有点影响市容。
“喂。”
方游走到一个囚室前，敲了敲透明的墙壁。
里面关着一个金发白人男子。
他的情况算是这里面最好的之一，至少外形上还保持着人形。
但他的左臂却被齐肩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不知名生物的骨骼和血肉拼接而成、布满了倒刺的狰狞手臂。
那条手臂上，散发着和汉斯等人同源的“恶魔之力”。
男子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颤，蜷缩到了角落里。
他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抱着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吵死了。”
方游有些不耐烦。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囚室的墙壁上。
那足以抵挡炮弹轰击的特种材料，在他手下就跟豆腐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方游走了进去。
那个金发男子看到这一幕，吓得抖得更厉害，连呜咽声都停了，似乎是怕得失了声。
方游没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点向他那条狰狞的改造手臂。
指尖触碰到手臂的瞬间，一股淡金色的神力涌入。
“滋啦——！”
一阵如同烤肉般的声音响起，那条手臂上冒出了阵阵黑烟。
金发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能感觉到，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疯狂地灼烧、净化着那股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的阴冷邪恶的“恶魔之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灵魂深处来回搅动。
痛苦！
前所未有的痛苦！
但诡异的是，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之中，他又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好像，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巨石，正在被一点点地凿开。
方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恶魔之手”的技术，本质上是一种极其粗糙的基因嫁接和能量污染。
卡尔将那些古代生物的基因碎片和诅咒之力，用一种野蛮的方式强行植入人体，迫使人体发生畸变，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并不属于宿主本身，它更像是一种寄生，在赋予宿主力量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地吞噬着宿主的生命本源和灵魂。
时间久了，宿主就会彻底沦为这股力量的奴隶，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怪物。
方游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至纯至净的神力，将这种寄生在他们体内的“毒瘤”连根拔起。
这个过程，对被施救者来说，无疑是痛苦的。
几分钟后，那条狰狞的改造手臂在金光的照耀下，如蜡像般一点点融化、剥落，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黑色液体，流淌在地上。
而金发男子的断臂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重生。
虽然没能长出一条新的手臂，但伤口已经完美愈合，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被异物侵蚀的痛苦感觉。
男子停止了惨叫。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肩，又看了看地上那滩恶心的黑色液体。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方游，那双原本充满恐惧和麻木的蓝色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疑惑，有震惊，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是谁？”
他用沙哑干涩的嗓音，问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路过的。”
方游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走向下一个囚室。
他没兴趣跟这些人解释太多。
救他们，只是顺手而为。
他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囚室，用同样的方式，开始为这些人清理体内的“垃圾”。
一时间，整个关押区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还保留着理智的异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痛苦之后，很快就明白了方游在做什么。
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甚至开始主动配合方游的“治疗”。
而那些已经彻底疯掉的实验体，方游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用神力震晕过去，清理完体内的垃圾再弄醒。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流水线作业。
方游的动作很快，但这里的实验体数量实在太多了，足足有上百个。
当他处理完最后一个实验体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他体内的神力又消耗了大半。
“真不是个轻松的活。”
方游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此刻，关押区内已经变了模样。
那些曾经狰狞恐怖的实验体，虽然大部分都落下了残疾，缺胳膊少腿，但他们身上的畸变已经全部消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不带血腥味的空气。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们中的许多人相拥而泣。
那个最先被方游救治的金发男子，此刻已经成了这些人的临时代表。
他走到方游面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的衣服，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叫里奥。”
“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
他身后的上百名异人也纷纷朝着方游跪了下来，用各种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方游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我救你们，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谢谢的。”
他顿了顿，看着这些人，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们……想不想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