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空暗沉,幽冷如冰蓝,似被命运泼上绝望之色,无星敢在黑暗中闪烁添生机。
白色沙漠苍茫无际,如巨大坟场,吞噬希望与温暖。
一串孤独脚印在白沙上,在一道孤寂的背影中延伸,带着哀伤,绵延至绝望的远方。
沈无眠就在这片白色沙漠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抗拒。
他心里清楚即将要看到的场景,那是一场困扰了他无数岁月的梦魇,午夜梦回时,总能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然而,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察觉到了他的抗拒。
在他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强有力地推着他继续向前,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这双手掌,非要他去面对,去见证那梦魇发生的全过程。
近了,更近了。沈无眠已经看到了那棵枯死狰狞的大树,它如同一个从地狱伸出的恶魔之爪,张牙舞爪地矗立在沙漠之中。
而在大树下,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一步,两步……沈无眠的脚步越来越近,那两道原本静止的身影,突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开始动了起来。
高的身影,动作迅猛而果断,手从腰间猛地拔出一把雪白的匕首,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直直地对准了矮的那道身影。
“呲呲~”电流滑过的声音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带着电流干扰的声音响起,好似在播放一段陈旧的录音:“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为何是他的模样?人皮面具?不对!没痕迹,说!你整成他的模样到底有什么目的!”这声音,沈无眠已经听了上百年,几乎能倒背如流。但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一步一步地靠近着。
让他想想,接下来该说的是什么?
“无邪,是窝,怼不齐窝……”随着沈无眠的接近,矮的那道身影的容貌逐渐展露在他的面前,竟然是张麒麟。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变化成张麒麟容貌的沈无眠自己!
也许是刚幻化成人形,还不习惯人类的说话方式,那音调听起来怪异而扭曲。
“住口!你!你!你!谁允许你用这张脸的!你有什么资格!”沈无眠面无表情地继续复述着,那平淡的语调与人影儿身上传出的滔天怒意形成了浓烈的割裂感,仿佛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声音在激烈碰撞。
人影之间的对峙瞬间发生了改变。
那看不清人脸的高个身影,动作狠辣无比,一脚将“沈无眠”踹倒在地,随后欺身而上,将人死死地压制在白沙之上,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扼住“沈无眠”的喉咙。
“谁准许你用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你不是他,不配拥有这张脸。”沈无眠面无表情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在冷漠地诉说着这一切。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两道人影的身前。而高个人影的动作再次改变,从双手掐“沈无眠”喉咙,转为一只手去扼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突然出现一根烧红的棍子,带着滚烫的热度,朝着地上“沈无眠”的脸上狠狠落下。
“谁准许你用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你不是他,不配拥有这张脸!!!”充满怒意的癫狂嘶吼,和沈无眠平淡没有情绪的声音一同响起,在这寂静的沙漠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炙热的灼烧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快速朝着地上的“沈无眠”坠落。
被掐住脖子的“沈无眠”无法躲避,只能无助地侧头,做着最后的挣扎。
沈无眠见状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空中好似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他伸出的手阻隔在外,让他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刺啦~”空气中仿佛能闻到皮肉灼烧的刺鼻味道,那是痛苦与绝望的味道。
白沙上的“沈无眠”想要哀嚎,可是脖子被紧紧掐住,只能干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那模样凄惨至极。
画面就此定格。
而站在那儿的沈无眠,就像是与地上的“沈无眠”同感了一般。
他下意识的人一手抚着脸上的泪痣,另一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咽喉,窒息感、皮肤被灼烧的感觉,如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感官,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沈无眠宛如上岸而脱水的鱼儿,张大着嘴巴,努力的去摄取他活下去,所需要的氧气。
他控制自己,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再被影响到。
好半晌,沈无眠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节奏,踉跄的靠近一动不动被定格住的两道人影。
他有注意到,人影是有脸的。
或许是人影被定格,之前阻拦住沈无眠的无形墙壁消失不见,手掌成功的搭在了高个人影的肩膀。
在他手掌与肩膀接触的位置,开始沙化并且朝着全身快速扩散,连高个人影压住的“自己”,也开始快速沙化,突发的变故令他猝不及防。
沈无眠想通过搬动对方肩膀,让其转动方向好让他能看清这人的脸,却是没考虑到沙化的速度这么快。
人没给转过来,沙子化的肩膀被他扣出两个口子,他这个动作反而加快了沙化的流程。
没空去思考,沈无眠只能是加快脚步,身形颇为狼狈的绕道高个人影前方,耽误了时间,沈无眠只来的及看到,人影彻底沙化前的上半张脸。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血色从他的脸上褪场,只留苍白,狼狈的后退几步,沈无眠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眼尾处的“泪痣”。
“哈.....是.....他.......原来......真是他啊.......”他的唇瓣开开合合呢喃出声,又带着答案得到印证的恍然。
沈无眠紧抿着嘴唇,忽然恶狠狠的一脚踢在,早已化作沙堆的人影位置。
白沙飞扬,沙子下有什么东西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