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静静打量着姜柠的神色。
从微表情、到小动作，到眼珠的颤动，再到她呼吸的轻重和频率。
她很紧张。
但是，他继承S集团的事，至今还是集团内的顶级机密，不超过三个人知情。以姜氏的体量和信息网，不应该现在知道。
那么，他们派出这位大小姐和自己交涉，又是为了什么？
司宴缓缓转动着腕表，不着痕迹地看着姜柠。
“姜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姜柠偷偷看了一眼他摩挲的手腕。
天爷啊，身价上千亿的商业帝国老总，怎么还戴着拼xx山寨运动手环啊。
姜柠光知道司宴在装穷，可是没想到……草根出身的霸总，就是这么接地气。
她差点笑出声，撇了撇嘴才忍住：“我知道呀，你叫司宴，我们定了娃娃亲的。”
她特意加重了“娃娃亲”这三个字。
听见没！定了亲的，我现在找你结婚也没毛病！
司宴眉心微动。
和自己有过婚约，她很高兴？
可是在上层社会，被司家流放的他，是整个圈子的笑柄。
事出反常，司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可是姜小姐，我很穷的，还有债务没有还清。”他说。
装，继续装嘛。
姜柠知道，司宴的公司破产后，欠了银行几千万的贷款。他继承的S集团本来想将他的债务全部还清，却被司宴阻止了。
这几千万是司宴用来钓鱼的鱼饵，无往不利，搞垮了好几个竞争对手。
包括一直用这几千万羞辱他的姜氏。
鱼饵抛过来，姜柠赶紧表决心：“我一个月零花钱而已，我帮你还了不就行了？”
她倒是不指望这个黑心的活阎王记她的好。
小说里的司宴可是出名的生性多疑，没有七情六欲，更是谁都不爱，才不会被一点雪中送炭迷惑。
果然，听见她的话，司宴不为所动，反而笑着劝她。
“算了吧，姜小姐。”他慢悠悠的说。“嫁给软饭男很危险的。”
姜柠隐约感觉到司宴话里有话，像诡计多端的出卷老师，每句话里都挖了好几个陷阱，等着测试她的反应。
可是不好意思，她从小成绩就差。
就像读书的时候做数学题一样，她明知道题目里有陷阱，可就是找不到在哪里。
再这样拉扯下去，她任务还做不做了！
姜柠有点不耐烦，直接开始已读乱回：“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我就喜欢养软饭男。”
面对她的答案，老狐狸司宴诡异的沉默了两秒。
喜欢养软饭男……好独特的爱好。
司宴当然不会相信。但是姜柠在他面前，简直像一张一眼望到底的白纸，简单得过头，反而让他警惕。
忽然，他想起了刚才姜柠和那个姓沈的男人纠缠拉扯的模样。
骄矜的大小姐，放下颜面追在男人身边，被男人一次次挥开，又锲而不舍的追上去。
好像真的……很爱他一样。
司宴状似漫不经心，轻飘飘地又说：“那位沈先生会答应吗？”
什么沈先生？姜柠一下没反应过来。
司宴平静的看着她，继续引导：“如果你结了婚，你们之间，或许就没有余地了。”
姜柠：“……”
哪壶不开提哪壶，谁想跟沈少廷有余地啊！
司宴默默的看着她脸上闪过迷茫、大惊、震怒……然后渐渐的，变成一种倔强的认命。
好好好，反正她的恋爱脑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拿沈少廷当借口，也行吧。
“他都可以忽然找一个女人结婚，为什么我不可以！”姜柠一扬下巴，硬着头皮说。“我就是要让他后悔！”
幸好她以前当了二十多年的恋爱脑，现在演起恋爱脑来……特别顺手。
司宴的眼神微微闪烁，好像也被她唬住了。
姜柠乘胜追击，继续绘声绘色的说：“等他失去我他就知道了，同样的痛苦，我要让他也体会一遍！”
……痛苦吗？
这涉及到司宴的知识盲区了。
他不懂什么爱情，他觉得人都很恶心。
贪婪、狡猾、浅薄、愚蠢，他曾经因为世界上人太多了，而一度厌世。
会有人因为别人离开自己而痛苦？会有人因为爱……做出这种毁掉自己的傻事？
司宴打量着姜柠，因为看不懂，所以多看了两眼。
姜柠感觉到了一种被监考老师关照的威压。
在司宴审视的目光里，她硬着头皮，继续说：“反正，只是领一张结婚证而已，你的债我还，你只需要偶尔出现，让我气一气他就够了。”
她尽量表现出自己的诚意，证明自己不图他的钱，也不图他的人，只是一个又蠢又简单的恋爱脑。
“什么时候少廷哥哥只要同意和我复合，我们就和平离婚。我会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的，要多少你可以直接提。”
她开出的条件越来越多，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司宴歪了歪头，没出声，看姜柠的眼神像在研究博物馆里罕见的藏品。
片刻，他不知道哪来的好心，平静的提醒姜柠：“姜小姐，我还是劝你谨慎。”
为了所谓的爱情飞蛾扑火，即便是没脑子的蠢货也不会这么做。
姜柠腿一软，快要给司宴跪了。
大哥，别小心过头了好吗，你到底在防备一个可怜的恋爱脑什么呢！
姜柠实在顶不住司宴的注视，崩溃的扑上去，牛皮糖一样把司宴的胳膊抱在怀里。
“我不管，这个婚你一定要跟我结！我在他面前把狠话都放出去了，如果没结婚，那得多丢人啊！”
姜柠心一横。
她不管了，今天就算是绑，也要把司宴绑到民政局去！
反正被司宴记恨也是死，完不成任务也是死。都是死，那她也要多过几天豪门富二代的日子再死！
怀里的手臂坚硬有力，隔着衣服，姜柠都能感觉到司宴修长的骨骼和紧实的肌群。
呃……这个动作好像太亲密了点。
她缓缓抬头，对上了司宴的目光。
浓黑的眼睛，很深、很冷，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能感到被高空中盘旋的猛禽注视的绝望。
呜呜呜呜阴狠黑心男好像要杀人了呜呜呜……
姜柠腿一软，整个人都挂在了司宴身上。
她可怜兮兮的抬起头。
“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