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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那寂灭之杖留下的死寂之力仍在体内肆虐,与我的“先天一气”激烈对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壁与穹顶仿佛由流动的星辉凝结而成,柔和而清冷的光线充斥室内,照亮了这间不大的石室。除了一张看似寒玉所制的床榻和一方石桌,别无他物。

“你还没死,命倒是挺硬。”一个冰冷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我心中一惊,强忍痛楚转头望去。只见**月姬**靠坐在墙角,她依旧一身红衣,只是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破损,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她那双原本充满恨意与妖异的眸子,此刻虽然依旧冰冷,却难掩深深的疲惫与虚弱。她手中空空如也,那柄威力恐怖的寂灭之杖显然已被白玉京夺走。

我们竟然被关在了一起!

“彼此彼此。”我沙哑地回应,试图运转内力冲开被封的穴道,却引得体内两股力量更加激烈的冲突,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月姬冷冷地看着我挣扎,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带着一丝嘲讽:“别白费力气了。这‘观星囚笼’是药王谷用来囚禁重要人物的,星辰晶不仅能隔绝内外,更能压制内力。你我现在与废人无异。”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刻骨的恨意:“若非你这搅局之人,我早已掌控寂灭之杖,何至于落入白玉京那伪君子之手!”

我无力与她争辩,体内的痛苦让我几乎无法集中精神。那死寂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我的生机,若非“先天一气”顽强抵抗,以及这囚笼中似乎存在的、微弱的星辉之力在缓慢滋养,我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缓慢流逝。囚笼内感受不到昼夜交替,只有永恒的星辉。我和月姬各自占据一角,互不理会,仿佛两头受伤的困兽。

不知过了多久,我体内的痛苦达到一个顶点,死寂之力似乎寻隙突破了“先天一气”的防线,向着心脉侵蚀而去。我浑身剧颤,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坠入永恒的黑暗。

“呃……”一声压抑的痛呼自我喉间溢出。

一直冷眼旁观的月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看着我在玉榻上痛苦蜷缩的身影,又看了看这布满星辉的囚笼,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同为阶下囚的兔死狐悲。

她挣扎着站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玉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她沉默了片刻。

“便宜你了。”她低声啐了一句,仿佛在说服自己。随即,她伸出冰凉的手指,快速点向我胸前几处大穴。她的手法极为古怪,并非解穴,而是以一种阴柔的劲力,暂时疏导和安抚那暴走的死寂之力。

这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危险的引流。她将部分侵蚀向我心脉的死寂之力,引导向一些相对不致命的次要经脉,暂时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剧痛稍减,我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月姬,她依旧冷着脸,但额角却因这番动作而渗出了细汗,显然对她而言也消耗不小。

“为什么……”我声音嘶哑地问。

月姬收回手,退后两步,靠坐在石桌旁,闭上眼睛,冷冷道:“你死了,白玉京只会更高兴。留着你,或许……还有搅局的机会。”

她的理由牵强,但我没有力气再去追问。体内虽然依旧痛苦,但至少暂时脱离了立刻毙命的危险。那被她引导开的死寂之力盘踞在几处经脉,如同定时炸弹,却也让主经脉得以喘息。

囚笼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我们依旧是对立的敌人,但在这绝境之中,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的联系。

又过了许久,或许是药王谷的人觉得我们已无威胁,石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影卫沉默地送进来一些清水和简单的食物,随即又迅速离开,并未多看我们一眼。

月姬率先拿起一份食物和水,仔细检查后,才慢慢食用。她看向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剩下的那份。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流入喉,稍微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和灼痛。

“这星辰晶……似乎在缓慢吸收我们散逸的气息。”月姬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她抚摸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星辉,“白玉京将我们关在一起,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心中一动,也感受到了。我体内的“先天一气”和星力残留,她身上散逸的微弱煞气,似乎都被这囚笼无声无息地吸收着。

“他在养蛊?还是……在准备什么?”我沉声道。

月姬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更加冰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依旧很少交流,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敌意似乎淡化了一些。更多的时候,是各自运功(尽管收效甚微)抵抗体内的伤势和囚笼的压制,或者沉默地进食、休息。

偶尔,在我体内死寂之力不稳时,月姬会冷着脸,再次出手帮我疏导——用她那独特而危险的方式。作为回报(或许只是不想欠人情),当我发现她因强行动用内力而引动旧伤,嘴角溢血时,也会用眼神示意她调息,甚至凭借对气息的敏锐感知,指出她内力运转的某个岔子。她起初不屑,后来似乎默认了。

这无关风月,更像是两只受伤的野兽,在冰冷的囚笼中,为了生存而下意识做出的、微不足道的互助。

这一日(或许只是感觉上的),囚笼内的星辉似乎比往常更盛。流淌的星光如同轻纱,笼罩着整个石室,也映照在月姬苍白的脸上,竟让她那惯有的冷厉多了几分朦胧与脆弱。

她靠在墙边,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红色的衣裙在星辉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雪地中最后一朵倔强的曼珠沙华。

我靠在玉榻上,看着这片诡异的“星空”,感受着体内依旧盘踞的痛苦和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心中一片沉寂。苏清寒不知身在何方,胡大哥他们生死未卜,而我却和曾经的死敌困在这星辉牢笼之中,前途未卜。

就在这时,月姬忽然低吟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额头沁出冷汗,喃喃道:“父亲……寂灭……不……”

我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脆弱一面,心中并无快意,反而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也不过是个被仇恨和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星辉无声流淌,笼罩着囚笼中的我们。没有温情,没有旖旎,只有冰冷的现实和各自沉重的背负。但在这绝对的困境里,那一丝由生存本能催生出的、扭曲而脆弱的“联系”,却如同星辉下的暗香,悄然浮动,若有若无。

这绝非洞房花烛,而是两个破碎灵魂在绝境中,被迫共同面对未知黑暗前,一段诡异而冰冷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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