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华的……英俊的……”陈小雨下意识重复着，脑子有点乱。
她突然抬起头，眼睛因为刚才的激动还微微发红，带着一种天真的执拗，声音也大了点：“那我为什么不能都要？找个有钱的、长得帅的、还有才华的！”
柜台后的营业员大姐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本过期的《知音》杂志，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又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这小姑娘，想得可真美，一看就是没吃过生活的苦。
陈小雨被笑得有点窘迫，正要恼，却听见苏晚星斩钉截铁的声音：
“当然可以！”
营业员大姐的笑僵在脸上，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心里嘀咕：到底还是学生妹，做梦呢。
苏晚星没理会营业员的目光，她看着陈小雨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像小锤子敲在陈小雨心坎上：“为什么不行？但关键不是‘找’，是‘选’。”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选”字，“你得让自己变强，强到有资格坐在那里挑！不是等着哪个男人来选你、施舍你一点喜欢，是你去挑他们！选男人跟选白菜一样，得挑你看得上眼的、合你心意的。你自己强了，才有得选，才轮得到你挑挑拣拣！懂吗？做那个选人的人，别做等着被挑的！”
她把那条水波纹项链往陈小雨手里又塞了塞，链子凉凉的触感格外清晰。
陈小雨攥紧了手里的项链，那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苏晚星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她从未有过的涟漪。
选人？不是被选？她脑子里嗡嗡的，关世杰那张故作深情的脸和苏晚星此刻平静却锐利的眼神交替闪过。她低头看着掌心闪亮的廉价水晶，第一次觉得，或许……真的可以不一样？
一连几天，苏晚星那句“做那个选人的人，别做等着被挑的！”像魔音灌耳，在陈小雨脑子里嗡嗡响，挥之不去。
这和她从小看到、听到的，太不一样了。她妈江秀梅，在家里没日没夜地操持，洗衣做饭打扫，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一天也没闲着。可因为没有往家里拿回一张钞票，在奶奶面前，好像天生就矮了一截。奶奶要是不高兴了，一句“我儿子养着你，就是让你气我的吗？”，就能把她妈堵得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
家务活难道不累人吗？凭什么就因为没拿工资，在家里说话就不硬气？陈小雨越想越不是滋味。再想到关世杰那张花言巧语的嘴，还有他虚伪的“不喜欢物质女孩”，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找个男人嫁了，就真的靠得住吗？万一碰上个比关世杰还渣的，到时候连像她妈这样在家干活都没底气，那日子还怎么过？
苏晚星那些话，像在她心里撬开了一道缝，透进点不一样的光。做选择的人……不是被选的……陈小雨越想，心里那点念头就越活泛。
另一边，苏晚星坐在“风晚映画”那间属于她的化妆工作室里。说是工作室，也是林风特意给她布置的办公室，简洁实用。年前“晚江美妆”培训的第二批学员已经上岗一段时间了。
冯慧慧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比起刚接手管理时的生涩，她现在走路都带风，稳重了不少。“辛总，”她把那叠纸放在桌上，“这是近期的《服务反馈表》汇总，还有整理好的数据。”
这《服务反馈表》是苏晚星坚持要弄的，让新娘或准新娘给化妆师的服务打分、写评价。一来能督促化妆师认真对待，二来也是管理的好抓手，知道哪里做得好，哪里需要改进。
冯慧慧挺直腰板汇报：“整体看，客户反馈都挺好的。就是……”她顿了顿，小心观察着苏晚星的神色，才试探着说：“有好几个客户都提到，觉得咱们的价格……比别人贵了点。”
苏晚星听了，脸上没什么波澜。这几乎在她意料之中。“晚江美妆”走的就不是低价路线。从学员筛选到技术把关，投入就不小。为了保证品质，所有化妆品都是统一采购，连化妆刷这种工具，年后都让冯慧慧专门跑外地，买回了动物毛的。抓粉好、晕染自然、刷毛又软又细，客人用着舒服，这都不是路边小店能比的。客户虽然提了价格，但最终选择的还是“晚江美妆”，说明她们心里清楚，贵有贵的道理。
“价格这块，先维持现状，我们不靠压价抢生意。”苏晚星语气平静，“化妆师们的成长情况呢？比如池雪？”
提到池雪，冯慧慧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点高兴：“她分在风晚映画这边。按您之前的安排，我们提前跟客户说明了她的情况，可以听见但不能说话。确实有客户担心沟通不畅，要求换了人。但没想到，也有几位准新娘，特意点名选她！”
“那些选了池雪的新娘，性子是不是都比较安静，不太爱多话的？”苏晚星了然地问。
“对对对，您说得真准！”冯慧慧连连点头。
苏晚星没解释，这大概就是内向者之间的默契。池雪能准确“读”懂客户的需求，而且不会像有些化妆师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反而让那些喜静的新娘感到自在和安心。
说完池雪，冯慧慧又想起件事：“对了辛总，那个范羽，在发型上真有两把刷子！手特别巧，会的样式也多，已经有好些顾客特意夸他了。”
苏晚星点了点头，这范羽在发型上的天赋确实突出。“嗯，这是个好事。你安排一下，找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让他给其他化妆师做做发型方面的培训。注意别耽误正常工作，可以分几批进行。”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参加。”
“啊？”冯慧慧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您也参加培训？”她有点懵，辛总技术那么好，还需要跟范羽学？
苏晚星抬头看她，眼神坦然而平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冯慧慧赶紧解释：“不是……就是觉得您技术已经这么厉害了，我以为……”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苏晚星一点也没觉得向自己手下的化妆师学习有什么不妥。她很清楚，发型设计这块，尤其是当下流行的一些复杂盘发和编发技巧，确实是她的薄弱环节。前世她接触得不多，这辈子虽然努力弥补，但范羽展现出的那种灵巧和创意，是她需要学习的。
“人各有所长，他发型做得好，我就该学。”苏晚星说得理所当然，语气里没有半点勉强或放不下面子。
“不会，那就学，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