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嚎什么?”
正当阮苡初抱着膝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天地为何物时,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带着几分不耐,惊得她浑身一僵。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手在地上一抓攥住一根带着尖刺的树枝。
猛地转过身,手臂发力,将树枝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树枝还没刺到半途,手腕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牢牢钳制住她的动作,让她半点也动弹不得。
抬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是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头发简单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手里还提着个竹篮,篮沿露着几片草药叶子,看起来像是刚采完药路过。
女子侧身轻轻避开树枝,眉头皱得更紧,目光落在她哭花的脸上,语气依旧冷淡
“疯了不成?见面就动手?”
阮苡初盯着来人的脸,瞳孔骤然一缩,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惊讶的 “啊?”
睁着通红的眼睛愣愣看着对方,女子的眼尾微微上挑,虹膜是极浅的赤红色,
越看越眼熟,怎么那么像小白的眼睛?
攥着树枝的手一松,树枝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张着嘴,眼泪还挂在脸上,只愣愣的看着对方,连方才的慌乱都忘了大半。
女子看着她愣神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甚,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傻了?”
清冷的声音拉回了阮苡初的思绪,她猛地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用力挣了挣被禁锢的手腕,没好气的嘟囔:“你才傻了呢!”
撑着膝盖站起身,胡乱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和落叶,目光没闲着,绕着女子转了一圈
看她衣摆干净,竹篮里的草药码得整齐,再对比自己满身泥污的模样,心里本就憋着的委屈又冒了点尖。
可还没等她开口问对方是谁,就听见女子又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你哭起来丑丑的。”
“...”
阮苡初刚直起来的脊背又僵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沾到的眼泪混着泥土,确实狼狈得很,可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
她瞪着女子的红眼睛,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谁啊?一上来嘲讽她哭起来丑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她才丑,她是这林子里最丑的人!
懒得再跟这陌生女子掰扯,转身就走,她还要去找她的小白呢!
刚走两步,衣摆被轻轻拽住了。
脚步一顿,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回头瞪着她
“干嘛?我还要找我的兔子!”
话虽这么说,可阮苡初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泛红,鼻尖一酸,眼泪又差点滚下来。
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泪珠掉下来,将脸撇开
要是小白真的找不回来了,她在这林子里,就又只剩自己一个了。
没有软乎乎的绒毛可抱,往后的日子,连个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了。
想想都觉得她好惨啊~
女子方才还语气冷淡的女子反倒慌了神,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摆,声音里的清冷散了些,多了点无措:“哎呀,你别哭啊!”
大概是很少哄人,说话时整个人都有些僵硬,顿了顿才又补充道:“我又没说... 没说你的兔子找不回来。你先别掉眼泪,跟我说说,它是什么样的?”
阮苡初听见 “找得回来” 几个字,脚步倏的停住,回头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带着哭腔问:“它是只雪白的兔子,眼睛红色的,圆滚滚的,胖乎乎的..还特别能吃...”
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强调着
“最主要的是!它会后空翻!上次我喂它吃浆果,它为了讨食,在我面前翻了一个!特别厉害的!”
她说着,还抬手比划了一下兔子翻跟头的模样,在空中虚虚绕了个圈。
小白:“....”
女子听得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脸上那点清冷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眉峰微微跳着,眼底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什么叫 “特别能吃”“胖乎乎的”?
她那时候是受了重伤,没办法维持人形,只能缩成兔子模样,唯有多吸收些草木的灵气才能加速恢复。
阮苡初身上不知带着什么特殊的气息,像是天生的聚灵体,待在她身边时,妖力恢复的速度比寻常地方快了三倍不止,她才故意赖在这小姑娘怀里不肯走。
更让她心塞的是,阮苡初自己的灵力时稳时不稳,前几日在树洞里运功时走了岔气,差点把自己交代在树洞里!
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能化形了,昨夜一等到阮苡初睡熟,就悄悄去深山里找能稳固灵力的草药,竹篮里这几片 “修魂草”,就是今早刚采的。
结果倒好,在这人嘴里,她就成了 “能吃”“会翻跟头讨食” 的胖兔子?
青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微妙的落差,看着还在眼巴巴等她回应的阮苡初,语气软了些,
“你... 就是这么描述我的?”
话一出口,她就见阮苡初愣住了,那双红眼睛眨了眨,没反应过来 “我的” 两个字指的是什么,呆呆的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阮苡初才迟钝的发出一声困惑的 “啊?”,
试探着轻唤:“小白?”
疑问刚脱口而出,她就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在女子的脸脸上来回扫,
阮苡初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先冒出来的的不是 “你是妖吗?”,而是压在心头最久的担忧,
“你没被吃肉啊?”
“.....”
小白脸上刚软下来的表情瞬间僵住,刚要开口解释,就被阮苡初一把扑了个满怀。
身上还带着林间的泥土气息和青草味,阮苡初的胳膊紧紧环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呜呜呜呜,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你被抓取做兔肉了呢!”
温热的眼泪蹭在青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小白僵着身子,原本到了嘴边的吐槽突然说不出口,只能抬手,迟疑了半天,轻轻拍了拍阮苡初的后背,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