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李长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
他知道，这是师父，最后的让步。
也是，最后的通牒。
三日之后，登天之门。
要么，萧瑟，凭自己的本事，闯出去，从此，海阔天空。
要么，就彻底，沦为，师父“换天”大计的，一部分。
再无，第三种可能。
“好。”百里东君，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到了萧瑟身边。
此刻的萧瑟，在“九转还魂丹”的药力支撑下，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稳定了下来，没有，立刻死去的危险。
李寒衣，依旧，在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内力，她自己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寒衣，可以了。”百里东君，按住了她的肩膀，“再这样下去，他没死，你，就要先，油尽灯枯了。”
“可是，大师兄……”
“放心吧。”百里东君，看着昏迷中的萧瑟，眼神，有些复杂，“这小子的命，比蟑螂还硬。师父，刚才那一下，虽然，狠了点，但，也算是，帮他，打通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什么路？”雷无桀，凑过来问道。
“一条，以霸道，吞噬圣道，以剧毒，淬炼己身的，‘帝王之道’。”百里东君，缓缓说道，“师父，本想，用浩然正气，洗掉他的‘自我’。结果，却被他，反过来，将浩然正气，当成了，柴火。把他自己，那点‘王者’的火苗，烧成了，燎原大火。”
“虽然，代价，是差点，把自己，也给烧死。”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啧啧称奇。
这种事，别说做，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
也只有萧瑟这个，骨子里，就刻着“无法无天”的家伙，才干得出来。
“那……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王行之，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百里东君，摊了摊手，“可能，一个时辰。也可能，三天之后，他都醒不过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全看，他自己，那股，不认命的劲头，够不够强了。”
……
萧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琅琊王府，被重重围困。
父皇，高高在上，眼神，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他，被废去武功，打断经脉，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出了天启城。
屈辱，不甘，愤怒，绝望……
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在黑暗的深渊里，不断地，下坠，下坠……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时。
一束光，照了进来。
那光，很温暖。
他，看到了，雷无桀，那张，傻乎乎的笑脸。
看到了，司空千落，那，总是，气鼓鼓的，却又，透着关心的眼神。
看到了，唐莲师兄，那，稳重如山的背影。
看到了，李寒衣，那，清冷如月，却，默默守护的身影。
还有，雪落山庄的，那个老头子，百里东君，书圣……
一张张，面孔，在他眼前，闪过。
他们，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师父，是他的伙伴。
是他们，将他，从那，黑暗的深渊中，一点点地，拉了上来。
不。
我，不能，就这么，沉下去。
我，还没有，重回天启。
我，还没有，问一问，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当年，为何，那般无情。
我，还没有，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还没有，带着我的朋友们，去看一看，那，天下之巅的风景！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命由我！”
一声，源自灵魂的怒吼，响彻了，整个识海！
那尊，在浩然正气和千古先贤意志的镇压下，变得，暗淡无光的帝王虚影，在这一刻，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中，一边，是，金色的，君临天下的威严。
另一边，是，漆黑的，吞噬万物的霸道！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轰！”
一股，庞大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侵入他心脉的“七步倒”剧毒，在这股，新生的，“帝王之气”的冲击下，竟然，被，硬生生地，逼了出来，化作了一股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那，寸寸断裂的经脉，也在，这股，充满了，生命力和毁灭力的气息滋润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重塑，愈合！
而且，重塑之后的经脉，比之前，更加的，坚韧，更加的，宽阔！
破而后立！
真正的，破而后立！
……
观星台上。
正在，闭目养神的李长生，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萧瑟，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正在，喝酒的百里东君，手，也是一抖，酒水，洒了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瑟。
“我靠……这……这就，醒了？”
只见，原本，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瑟，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左眼，灿若星辰，仿佛，蕴含着，一个，皇朝的兴衰，充满了，洞悉人心的智慧和威严。
右眼，深如寒潭，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冷酷和决绝。
只是，被他，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被撕裂！
“萧瑟……”李寒衣，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陌生和……畏惧。
眼前的萧瑟，让她，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熟悉的是，他，还是那个萧瑟。
陌生的是，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萧瑟，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李寒衣。
他，右眼中那，足以，冰封一切的冷酷，在看到李寒衣的瞬间，便，悄然隐去，化作了，一丝，柔和。
“辛苦你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李寒衣那，因为，过度消耗内力而，冰冷的手。
一股，温暖而霸道的，帝王之气，渡了过去。
李寒衣，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她那，几乎，干涸的丹田，瞬间，便恢复了，大半的功力。
她，愣愣地，看着萧瑟，说不出话来。
萧瑟，笑了笑，松开手，缓缓地，站起身。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那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
他，不仅，伤势尽复，毒素全解。
他的武功，也因为，这次的“破而后立”，一举，冲破了，逍遥天境的桎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自在地境！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自在地境！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知道，只要，他想。
他，随时，可以，引动，这稷下学宫的浩然正气，为己所用。
也可以，催动，那，已经，融入他王道之中的，毁灭毒力。
他，就是，行走的，圣道。
他，也是，行走的，魔道。
圣与魔，在他身上，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百里东君，直接，落在了，观星台另一端，那个，神情复杂的，李长生身上。
“李长生。”
萧瑟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第一回合，结束了。”
“我，没死。而且，活得，比以前，更好。”
“现在，轮到你了。”
“你的，下一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