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墨兰所料。
新人进府不过两日,年世兰便借着赏赐的名头,给三位新格格送去了不少绫罗绸缎和首饰玩意,出手颇为大方阔绰,意在彰显自己的财势与地位。
然而,这流水般的赏赐送下去,年世兰却依旧端着极高的姿态,稳稳坐在琪华阁内。
她等着这三位新人主动前来叩谢恩典,顺便探探她们的口风,看看能否为己所用。
这日,吕盈风、温芳与曹琴默三人相约一同前往琪华阁向年侧福晋谢恩。
进入殿内,行礼问安后,年世兰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受了她们的礼,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片刻。
随后,便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拉拢之意,言语间带着惯有的强势与几分不易察觉的威胁。
吕盈风垂着眼眸,面色平静,没有接话。
曹琴默更是将头埋得更低,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唯独温芳,在年世兰隐含逼迫的目光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性子本就温吞软弱,见年世兰如今风头最盛,又得王爷宠爱,生怕此刻拒绝会立刻得罪了她,日后在府中难以立足。
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抵不住那压力,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低声应承了下来。
年世兰见另外两人毫无表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
“本侧福晋的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今日你们若是不识抬举,往后,就再别想踏进我这琪华阁半步了!”
然而,即便她如此威胁,吕盈风和曹琴默依旧沉默着,没有松口。
年世兰心中恼火,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吕盈风和曹琴默行礼后转身退出。
刚走出琪华阁不远,吕盈风便忍不住低声对曹琴默嘀咕了一句:
“怪不得这王府里私下都说……”
后面的话音渐低,消散在风中,具体内容听不真切。
但这话飘回琪华阁内,年世兰虽未听全,却也猜到八成不是什么好话,定是在议论她的霸道专横。
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几。
这动静将刚刚投诚、正忐忑不安的温芳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发白。
一旁的费云烟见状,笑着打圆场:
“侧福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您看,都把新来的温妹妹给吓着了。”
年世兰皱着眉坐下,心中很是嫌弃。
她原本最看重的是家世不高不低,样貌也明艳大方的吕盈风,本想将其拉拢过来,增添己方实力,没想到最后只收拢了温芳这么个兔子一样胆小怯懦的人。
看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指望她去争宠,扳回一城。
她重新靠回引枕,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对温芳道:
“既然你今日选择跟着本侧福晋,往后只要你忠心办事,手脚利落,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她眼神锐利地瞟了温芳一眼。
温芳被她看得又是一激灵,连忙低下头,连声应道:
“是,是,妾身明白,定当尽心尽力,不负侧福晋厚爱。”
年世兰看着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嫌弃更甚。
费云烟在一旁也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显然同样瞧不上温芳这般作态。
温芳感受到两人的轻视,更加无所适从,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就在这时,年世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和那吕盈风,是都住在冬霖榭吧?”
温芳赶紧回答:
“回侧福晋,是的。”
年世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吩咐道:
“既然住在一块,那你给我把眼睛放亮些,好好盯住了她。”
“她平日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尤其是……若是与秋月居那位走得近了,或者有什么投靠的迹象,你必须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不得有误。”
她转头又对费云烟道:
“你也是。”
“那个曹琴默既然安排在了你的云艾轩,你也给我盯紧了她。一举一动,都要留意。”
温芳闻言,连连点头,保证道:
“妾身一定盯紧吕格格。”
费云烟也爽快应下:
“侧福晋放心,妾身知道了。”
她随即不屑地笑了笑:
“不过,依妾身看,那新来的曹格格,样貌不算出挑,家世又低微,性子也闷葫芦似的,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瞧着就不像是个能得宠有出息的料。”
“侧福晋您何等尊贵,实在不必在她身上过多费心。”
这番带着贬低他人、抬高年世兰的话,果然让年世兰受用无比。
她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
另一边,秋月居内。
芳若正低声向墨兰汇报:
“福晋,三位格格方才一同去了琪华阁谢恩。”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吕格格和曹格格就先出来了,只有温格格一直留在里头,尚未出来。”
墨兰闻言,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
“看来,这位温格格,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投靠年世兰了。”
这两日,墨兰通过明里暗里的观察以及下人的回禀,已经大致摸清了三位新人的脾气秉性。
温芳温吞懦弱,人如其名,像极了第二个宋姣。
即便她依附了年世兰,以她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只怕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成不了什么气候。
既然她主动选择了那边,墨兰也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心思。
而吕盈风,性子爽利明快,说话做事不喜欢弯弯绕绕,这样的性子,墨兰是愿意拉拢一番的。
至于那个曹琴默,看似沉默寡言,低眉顺眼,处事却周到谨慎,处处透着小心,反而让人最捉摸不透其真实想法。
如今,墨兰对于拉拢人心、刷取好感度这事,心态早已不像刚穿越而来时那般急切了。
刚来时,她太想快速获得积分,也太急于在这陌生的王府立足,无论是甘倾芙还是宜修,她都恨不得立刻刷满好感。
因此,也做了许多无用功。
后来,她逐渐明白,有些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强求不来。
而如今,她嫡福晋的地位已然稳固,膝下儿女双全,身边也有了可信之人。
所以她这次才不急着出手,反而放任年世兰先一步去拉拢新人。
这本身,也是墨兰对这些新人的一种考验。
她要看看,哪些人是容易被利益诱惑,或是迫于威势就轻易动摇的。
那些心猿意马、朝三暮四的人,她不要。
果然,这么一试,便立刻淘汰了一个温芳。
至于剩下的吕盈风和曹琴默,她需要分别进行更细致的试探。
她特意寻了两日,分别单独召见了二人说话。
召见吕盈风时,墨兰言语温和,并未明着提出拉拢,只是含蓄地提点了几句府中形势,暗示若她需要,自己可作为倚靠。
吕盈风心思通透,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恭敬地行礼,同样用委婉的言辞回绝了。
她表示自己初入王府,只想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不愿卷入任何纷争,只求做个普通的格格,平稳度日。
墨兰见她态度明确,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便也不再勉强。
她依旧按照惯例赏赐了些东西,表明自己作为嫡福晋的公正与大度,言明日后若遇到难处,依旧可以来找她。
闻言,吕盈风有些意外,看向墨兰的眸漾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多谢福晋关怀。”
【目标吕盈风对宿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0。】
第二日,墨兰又单独召见了曹琴默。
她用了几乎相同的话术,含蓄地抛出了橄榄枝。
曹琴默安静地听完,然后恭敬地俯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她道,自己入府卑微,只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若能得福晋些许照拂,便是天大幸事,日后定当谨记恩情,恪守本分。
这番话,既表达了投靠之意,又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墨兰看着曹琴默滴水不漏的应对,心生欣赏。
此人圆滑谨慎,若能为己所用,必是利刃。
可是,她含糊的回答,却也让墨兰心生龃龉。
这曹琴默心思深沉难测,今日投诚,难保他日不变。
这把刀,用好了伤敌,用不好伤己。
一时间,墨兰也犹豫要不要将她拉入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