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皇家仪仗队伍,行进至凤阳府地界,一处名为“落凤坡”的险要山谷。
此地两侧山峦起伏,林木茂密,官道于此变得狭窄,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銮驾队伍前导的旗仗和乐队刚进入谷口,中段的帝后銮驾正行至谷地中央。
山谷中异常寂静,连鸟鸣声都稀稀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感。
护卫在銮驾左右的曹国公李文忠早已绷紧了神经,久经沙场,他有对危险的直觉异常敏锐。
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的山林。
突然!
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划破寂静!
刹那间,两侧山林中喊杀声四起! 数百名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树林中窜出,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朝着队伍核心的玉辂和凤辇扑杀过来!
目标明确,行动迅捷,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死士!
“有刺客!护驾!护驾!” 李文忠反应极快,拔刀出鞘,声嘶力竭地大吼!
麾下的精锐亲军立刻收缩阵型,组成紧密的防御圈,将銮驾护在中央,与冲杀过来的黑衣人激烈地战在一起!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然而,混战刚起,李文忠的心头却猛地一沉!
这些刺客似乎分为两拨! 一拨人虽然凶狠,但攻击章法略显刻意,似乎有意在制造混乱,并未完全拼命冲向銮驾核心;
而另一拨人,则更为阴狠毒辣,招式刁钻,眼神中带着真正的决绝杀意,不顾一切地朝着玉辂和凤辇猛冲,甚至不惜以命换伤,试图突破亲军的防线!
“不对!除了陛下安排的人,还有另一伙真正的刺客!”
李文忠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陛下“引蛇出洞”的计划,竟然引来了一条毒蛇!
有人想假戏真做,趁乱要了帝后的命!
“挡住他们!死守銮驾!”
李文忠目眦欲裂,亲自挥刀冲入战团,刀光闪处,一名真正的亡命刺客被他劈翻在地。
奋力向銮驾方向靠近,必须确保陛下和娘娘的绝对安全!
可是,就在他奋力拼杀,眼看就要接近凤辇之时,异变再生!
一名武功极高的真正刺客,利用同伴用生命创造的短暂空隙,如同猎豹般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猛地扑上了马皇后乘坐的凤辇!
手中淬毒的短刃,狠狠地刺向了珠帘之后的身影!
“娘娘!” 李文忠和周围护卫的将士们发出惊恐的怒吼!
然而,预料中的惨剧并未发生。
那刺客的短刃刺入珠帘,却仿佛刺中了空气,毫无着力感!
惊愕地掀开珠帘——凤辇之内,空空如也!
不仅马皇后不在,连原本应该随侍在侧的掌事宫女红玉,也踪影全无!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扑向朱元璋玉辂的刺客也发出了类似的惊疑声——玉辂之内,同样空无一人!
帝后二人,连同他们的贴身近侍,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神秘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真正的刺客也愣住了,攻势为之一滞。
李文忠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心中瞬间雪亮!
目光急速扫过之前朱晴所在的位置,果然,那里也已空无一人!
“陛下和娘娘已安全撤离!” 李文忠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随即涌起的是滔天的怒火!
这些胆大包天的逆贼,竟敢真的行刺圣驾!
“逆贼!拿命来!” 李文忠再无顾忌,怒吼一声,率领麾下精锐,对陷入混乱的刺客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战斗变得更加惨烈,鲜血染红了山谷的土地。
蒙着面的毛骧心中大惊:“卧槽。李傻子,你要干什么?”
随即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率领的暗卫调转刀口扑杀刺客!
三日后。
应天城,紫禁城,奉天殿。
早朝时分,文武百官位列两旁,但气氛异常凝重。
龙椅空悬,御阶之下,监国太子朱标的位置也空着。
只有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站在文官首位,代为主持朝会。
就在胡惟庸准备按惯例处理日常政务奏报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
满朝文武惊愕回头,只见曹国公李文忠,身着一身染满暗红血污、破损不堪的将军铠甲,头盔不知去向,头发散乱;
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和疲惫不堪的神色,一步一个血脚印,踉跄却坚定地踏入奉天殿!
这副模样,如同刚从修罗场中爬出的杀神,瞬间震慑了整个朝堂!
“曹……曹国公?!”有大臣失声惊呼。
李文忠无视众人的惊骇,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带着无比的悲愤,朗声道:“臣,曹国公李文忠,有紧急军情禀报!”
胡惟庸心中咯噔一下,强作镇定,沉声道:“曹国公请讲。”
李文忠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胡惟庸,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冰:
“三日前,圣驾行至落凤坡,遭遇大批精锐刺客伏击!臣率部浴血死战,然……然贼势凶猛,陛下与娘娘……于乱军之中,不知所踪!銮驾仪仗,损失惨重!”
“什么?!”
“陛下失踪?!”
“这……这怎么可能!”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奉天殿内炸开!百官瞬间哗然,人人面色惨白,惊恐万状!
皇帝和皇后同时遇刺失踪,这简直是塌天之祸!
李文忠不等众人从震惊中恢复,站起身大殿内环视一圈,随后目光射向胡惟庸,厉声质问道:
“胡相!陛下离京前,命太子殿下监国,着你辅政!如今陛下与娘娘遇险,天倾地覆,太子殿下何在?!为何不见殿下主持大局?!”
他的质问,充满了怀疑和愤怒,直指核心!
胡惟庸被李文忠那充满杀气的目光盯得心头一寒,立刻稳住心神,脸上露出悲戚和沉重,叹息道:
“曹国公息怒!本相亦是刚刚得知此噩耗,心痛如绞!只是……只是太子殿下因前日太子妃骤然小产,急火攻心,至今卧病在床,昏迷未醒,实在无法理政啊!”
“昏迷未醒?” 李文忠闻言,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周身杀气凛然!
声音冰冷刺骨:“胡惟庸!陛下与娘娘刚刚离京,太子妃便小产,太子便病倒!”
“如今圣驾遇刺,生死未卜,你身为辅政丞相,独揽大权!天下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本公怀疑,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莫非是想趁机谋朝篡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