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定不负大哥重托!” 四王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兄弟同心、共渡难关的决心!
四人领了令箭,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东宫,各自回府调兵遣将去了。
送走了四位弟弟,朱标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内殿。
内殿中,小雄英正由常氏陪着,坐在软榻上玩着朱晴带来的积木,似乎对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无所知。
朱标蹲下身,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语气急切而温柔:
“英儿,我的好儿子,快,快帮父王问问你晴姑姑,皇爷爷和皇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平安吗?”
小雄英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焦虑。
放下手中的积木,闭上眼睛,小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倾听什么。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小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用带着睡意的、迷迷糊糊的奶音回答道:
“父王……皇爷爷没事……皇奶奶也没事……姐姐说,皇爷爷正在和朱爷爷……喝酒呢……”
朱标闻言,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咚”地一声落回了实处!
巨大的 relief 涌上心头,一把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
父皇母后安然无恙!这便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他这个监国太子,和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好好较量的时候了!
随着秦王、晋王、燕王、周王四位亲王各自率领王府亲卫,雷厉风行地接管了应天城四门防务,整个京城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城门紧闭,甲士林立,盘查森严,往日繁华的帝都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这种高压态势下,人心惶惶,尤其是与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关系密切的淮西勋贵集团成员,更是如坐针毡。
帝后失踪,太子“病愈”后迅速掌控城防,曹国公李文忠在朝堂上当众发难……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当天傍晚,胡惟庸的丞相府邸外,车马络绎不绝。 不少身着便服的淮西系文臣武将,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三两结伴,神情焦虑地前来求见,希望能从胡相这里得到指示,商议对策。
然而,相府大门紧闭,只有老管家站在门檐下,面对一众焦急的访客,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诸位大人请回吧。我家老爷因陛下、娘娘惊变之事,忧心如焚,悲痛过度,身体不适,需静养,眼下不便待客。老爷吩咐了,请诸位各安其职,谨守本分,勿要妄动,一切待朝廷明旨。”
这番滴水不漏的托辞,让前来打探消息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更加没底。
有人还想再问,老管家却已躬身一礼,转身退入府内,沉重的大门再次合拢,将所有的试探和焦虑都隔绝在外。
众人无奈,只得怀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悻悻而归。
胡相闭门谢客的态度,无疑给本已紧张的局势又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翌日,奉天殿晨钟响起。
文武百官再次齐聚,只是龙椅依旧空悬,殿内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
太子朱标端坐于御阶之下的监国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而站在文官首位的胡惟庸,竭力保持镇定。
朝会伊始,按惯例处理了几件紧急政务后,身着一身干净戎装,眉宇间杀气未消的曹国公李文忠,再次出列,手持一份密封的奏折,朗声道:
“殿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胡惟庸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讲。”朱标的声音平静无波。
李文忠展开奏折,声音洪亮,带着凛然正气:
“臣奉殿下令旨,清剿城外西山白莲教余孽,已克全功!剿灭匪众数百,缴获兵器、粮草无算! 更重要的是!”
话锋一转,目光如电般扫向胡惟庸的方向,“臣在匪巢密室之中,搜出密信数封!经查证,信中之印鉴、笔迹,皆与……与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大人府中往来文书相符!”
“信中所言,多为打探朝廷动向、圣驾行程之语!证据确凿,请殿下明鉴!”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什么?胡相与白莲教有勾结?”
“这……这怎么可能!”
“证据确凿?难道行刺之事,真是胡相所指使?”
大臣们议论纷纷,惊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胡惟庸!这可是通匪谋逆的铁证!
若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胡惟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李文忠竟然找到了“证据”无论真假。
怒的是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是冲着他来的死局!
强自镇定,出列跪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殿下!臣冤枉!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无可能与白莲邪教有任何往来!此必是有人栽赃陷害,欲置臣于死地!请殿下明察!”
御阶之上,朱标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沉默了片刻,在满朝文武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语气竟出乎意料的平和:
“胡相请起。”虚扶了一下,继续说道,“白莲教余孽狡猾异常,伪造文书、印信以混淆视听、离间朝臣,亦是惯用伎俩。”
“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察,亦不可偏听偏信。 李国公所获证据,需交由有司严加勘验,务必水落石出。”
“在真相大白之前,胡相仍是我大明肱骨,还需以国事为重,切勿因此扰乱了心神。”
朱标这番话,看似公允,既没有立刻给胡惟庸定罪,也没有完全否定李文忠的指控,而是将事情拖入了司法程序。
这反而让胡惟庸心中更加不安!他深知,一旦进入“有司勘验”,那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自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臣……谢殿下信任。”胡惟庸艰难地站起身,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太子的“信任”背后,是冰冷的杀机。
这分明是陛下的阳谋,自己已成了瓮中之鳖!
退朝之后,胡惟庸失魂落魄地回到相府,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久久不语。
老管家悄无声息地进来,为他换上一杯热茶,低声道:
“老爷,暗卫回报……关于陛下和娘娘的踪迹,依旧……毫无线索。他们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过……”
管家犹豫了一下,“刺杀现场那边传回的消息有些蹊跷,现场的痕迹显示,刺客的兵器和路数,似乎……有两拨截然不同的人马。”
“皇帝会不会……真的遭遇了不测?”
“住口!”胡惟庸厉声打断了管家的话。脸色阴沉得可怕,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元璋绝不可能真的遇险!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他胡惟庸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