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清看着她这副磨磨蹭蹭、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的模样,耐心似乎即将告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看不懂?”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云上槿闻言,动作顿住了。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默默地将合上的协议递还给江淮清。
就在江淮清以为她要拒绝,脸色沉下来准备发作时。
她却突然拿起了旁边的那支电子笔,手腕一转,动作流畅地在协议封面那庄重的标题旁边,再次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缩头缩脑的小乌龟!
甚至还给乌龟加了个嘲讽的笑脸!
江淮清看着那只刺眼的小乌龟,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上一次画乌龟是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冰冷地吐出威胁:
“鞭子没挨够?”
云上槿却冲他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然后抬起手指,再次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不能说话”,所以无法回答,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意见”。
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强压下怒火。
他一把夺过协议,似乎想把它撕碎,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再次将协议重重地拍到她面前,几乎是命令道:
“签!字!”
他不想再跟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云上槿看着被拍回来的协议,像是被他的固执弄得有些无奈,终于极轻地、用一种带着浓浓嘲讽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啧了一声,然后清晰无误地、带着十足疑问地开口:
“啧……结婚协议?”
她念出封面标题,语气里的荒谬感几乎要溢出来。
“是什么鬼啊?”
这话音清脆,带着她特有的、略带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嗓音,在病房里陡然响起!
江淮清所有的动作和怒火,在这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度震惊而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云上槿那张依旧苍白却带着戏谑表情的脸!
她……她刚才说话了?!
声音清晰,语调完整!
“你……”
江淮清的大脑仿佛被雷击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没哑?!”
云上槿面对江淮清那震惊到几乎失语的质问,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动作牵动了输液管,但她毫不在意。
她脸上露出一副“这难道不是明摆着吗”的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看笨蛋的无奈,声音清晰,语速平稳:
“都能给你下毒了。”
她微微挑眉,目光扫过他可能潜藏毒素的身体。
“难道还不能……给我自己稍微‘治疗’一下?”
她刻意放缓了“治疗”两个字,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江淮清看着她这副模样,听着她清晰无比的声音,心中的震惊逐渐被一种巨大的、被愚弄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所取代。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所以……你之前,一直都在装哑巴?!”
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为她“失声”而产生过的愧疚和小心翼翼,他就觉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云上槿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比他还惊讶、还无辜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指控:
“啊?”
她拖长了语调,语气夸张。
“我说我是我哑巴了?上将,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眨了眨眼,继续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再说了,啥病不得慢慢治?我这嗓子……也是刚好没多久嘛。”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说得跟真的一样,完全无视了就在不久前她还“虚弱”得只能用笔交流的事实。
江淮清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里面翻滚着骇人的风暴。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谎言和算计!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猛地出手!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和一种想要彻底摧毁这份虚假从容的冲动,他一把狠狠捏住了云上槿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她白皙的皮肤瞬间泛红!
“呃!”
云上槿猝不及防,痛哼一声,下巴被强行抬起,不得不仰起头,直面他近在咫尺的、盛怒的脸庞。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呼吸可闻,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和一触即发的危险张力。
江淮清死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和一种被逼到极致的狠戾,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
“玩、我、很、有、趣、是、吗?”
江淮清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捏得云上槿下颌骨生疼。
他俯身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他低沉的声音里淬着冰冷的怒火和危险的气息:
“所以,你一直在耍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被彻底愚弄后的暴戾。
云上槿被他捏得生疼,却依旧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脸上写满了纯然的困惑,仿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哪里”耍了他。
这副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江淮清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再次加重,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压抑着低吼:
“说话!”
他受够了她的沉默和伪装,他要听她亲口承认!
“疼!”
云上槿终于吃痛地低呼出声,眉头紧紧皱起,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脆弱又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江淮清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水光和那声真实的痛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松力道,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依旧保持着禁锢的姿态,只是不再那么用力。
“说什么?”
云上槿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的颤音和浓浓的委屈,仿佛他真的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