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旭则穿的是一身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看上去温文尔雅。
态度也十分恭谦,可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傲慢。
他今日的身份,可是截然不同了,父王已向皇上请旨,择日便册封他为逍遥王世子了。
“臣季泽旭,参见各位大人。”
还没等段离说什么,齐衡就连忙说道:
“季公子,不必多礼。”
讨好之意,实在不要太明显。
段离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的对着季泽旭说道:
“季公子,赵小将军状告你与母亲郁氏,偷盗了边疆布防图,并将秘密武器连发弓弩偷运了出去,不知是否属实?”
大堂上现在有赵占雄和赵泽宇两人,段离就自然的称呼赵泽宇为赵小将军了。
季泽旭闻言,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转换成了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大人明察,我自幼在赵家长大,一直以为赵占虎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对他向来都是敬重有加。
直到近日,母亲才告知了我的身世,原来逍遥王才是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背叛赵家?”
季泽旭顿了顿,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至于母亲郁氏的所作所为,我更是一无所知!
关于她偷运军械、背叛赵家军之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我愿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赵泽宇看着季泽旭的惺惺作态,气得浑身发抖,他愤怒的大吼道:
“季泽旭,你一派胡言。
谁不知道,你们母子几人,属你的心机最为深沉,他们全都听你的。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他们的所作所为,你是毫不知情的。”
季泽旭的回应却不急不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宇堂弟……”
“你住嘴,休要这样喊我。”
“好,赵小将军,我知你恨我母亲背叛了赵二将军,可那是她做的,我又有何办法?
我虽然是逍遥王之子,却是在赵家长大,你我的兄弟之情,难道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就全都抹灭了吗?
我们一共五十四个兄弟,我从小就不喜欢练武,讨厌身上的汗臭味,你们还取笑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将是赵家唯一的文人。
我对军务也不喜欢,赵二将军几次的让我掌管一些,都被我拒绝了。
若非不得已,我从来不踏入军营,又怎会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郁氏虽为我的母亲,可她心思深沉,脾气古怪,向来与婶娘们就不合。
你说她要做什么,我这个儿子又怎能管得了她。
至于令弟季泽彪,赵小将军也是知道的,他从小就少言寡语,性格古怪,就是我这个哥哥都看不透他……”
季泽旭说的是一个声情并茂,好像天下就没有比他更无辜的人了。
将所有的事情推到郁氏和季泽彪的身上,他是半分都没有罪恶感。
已死之人,还能有点儿用处,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
“你,你你……”
赵泽宇的一张脸都气成了铁青色,可他又找不出语言来辩解。
季泽旭的平时,还真是如此的低调,好像就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江婉婉的眼眸微眯了一下,她是看出来了,赵泽宇完全不是季泽旭的对手。
这个人也许以后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季泽旭轻笑了一下,转身又对着段离说道:
“段大人,对于赵家军惨败,十万亡魂埋骨战场,我也是痛感悲切。
北戎士兵攻进城时,我也曾拿起长刀反抗,哪怕我手无缚鸡之力,都没辱没了我是赵家的儿郎。
无论奸细是我的母亲也好,还是令弟也罢,我都不会为他们辩解半句的,也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亲人为耻。
可我真的是清白的,有那样的母亲不是我能选择的,还望几位大人明查……”
季泽旭说的是声泪俱下,即使众人都清楚他在撒谎,可偏偏又没有证据反驳。
说他推卸责任吧,他又都认下了。
说他认下了吧,又半分都与他无关。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季泽旭继续说道:
“我知道母亲和弟弟罪孽深重,作为他们的亲人,我愿入皇觉寺修行半年,以告将士们在天之灵……”
季泽旭虽然才进入逍遥王府几日时间,可还是察觉到了一些事情,这个父王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爱他。
他借此机会进入皇觉寺中,记全了人善情分,还可以暗中养精蓄锐,组建自己的势力。
季泽旭的这一招以退为进,让段离都重新审视起他了。
年纪轻轻就如此的能屈能伸,这样的心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季公子,关于赵小将军指控季泽彪将偷运出去的连发弓弩,都转交给了逍遥王,不知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虽然不知道季泽彪将弓弩转交给了谁,但绝不可能是我父王,他又没去北疆。”
他可没撒谎,交给了下属可不算数。
“那季公子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
季泽旭说的是风轻云淡,做的却是死皮赖脸,还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逍遥王好像对季泽旭的表现很满意,他声音懒散的说道:
“各位大人,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本王。
泽旭还是个孩子,就不要难为他了。”
众人:“……”
二十几岁的大孩子。
逍遥王继续说道:
“郁氏罪孽深重,已遭天谴,季泽彪心思歹毒,也遭到了报应,这一切我自会向陛下严明的。
至于说季泽彪转运出来的弓弩交给了我,那更是无稽之谈。
我要那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听听戏,唱唱曲,逗逗鸟来的痛快。”
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僵局,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了。
没有确切的证据,还真拿逍遥王没有办法。
江苏瑞也没有说话,逍遥王做事,实在是小心谨慎,就连凌霄阁都查不到一点线索。
江婉婉知道再审下去也是如此了,便不客气的问道:
“段大人,不知现在可以证明赵家人无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