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维修舱的金属地板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苏御的指尖划过主炮冷却系统的残骸，碎冰在他掌心化成水，顺着指缝滴落在暗影本源珠上。墨色的珠子突然震颤，映出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那是能量逆流时被灼伤的痕迹。
“融合度92%的校准参数出来了。”叶尘把战术板拍在操作台上，金属义肢的传感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但需要四种本源能量同时达到峰值，误差不能超过半秒。”他顿了顿，指节重重磕在“风元素波动曲线”上，那道锯齿状的线条突然跳出个尖锐的峰值，“这里会出问题，我的精神力在临界点会卡顿。”
楚凌仙正用镊子夹起清心玉佩的碎片，莹白的玉屑在她掌心泛着微光。碎片拼合的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气，像极了元素维度被污染的地脉。“水元素能缓冲波动，”她突然抬头，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冰晶，“但需要叶尘你在风元素登顶时，提前半息给我信号。”
苏御的目光落在维修舱的舷窗上，虚无屏障的暗紫色轮廓在星尘流中若隐若现。系统面板上，【能量融合校准】的进度条卡在92%，下面一行新浮现的小字让他呼吸一滞：检测到屏障内侧存在本源能量反应，类型与林夏先遣队携带的探测装置匹配。
“昨天的裂痕不是巧合。”他突然开口，指尖在战术板上划出条弧线，将四大本源的能量轨迹连在一起，“屏障在吸收我们的攻击时，也暴露了自己的结构——它的能量流动有规律，每七个脉冲周期就会出现一次微弱的断层。”
叶尘的义眼突然亮起蓝光，战术板上瞬间跳出七组脉冲数据。三年前在卡戎星系，他就是靠着捕捉虫族能量的断层，才带队冲出包围圈。“第七个周期……”他的金属指节在面板上轻点，风元素的波动曲线突然被拉成平缓的弧线，“我可以强行压制风元素的躁动，撑过断层出现的瞬间。”
楚凌仙的镊子突然顿住，玉佩碎片的缝隙里，黑气凝成了张模糊的人脸——是她师兄叶峰在火海里伸出的手。她猛地攥紧拳头，玉屑深深嵌进掌心，“水元素在恐惧。”她的声音发颤，“它能感觉到屏障后面有东西，和元素维度被污染的雾气同源。”
苏御想起暗影长老说的“被封印三千年的饥饿”，又想起元素维度蔓延的黑雾。这两处相隔亿万光年的异常，竟像被同根藤蔓串起的毒果。他的通讯器突然震动，弹出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栏显示着“林夏”，但后面跟着个刺眼的红色问号。
信息只有一张图片：虚无维度的星图上，用红色墨水圈着个螺旋状的星系，旁边画着个潦草的符号——和暗影本源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准备第二次测试。”苏御把信息转发给两人，掌心的暗影本源珠烫得像块烙铁，“这次不用主炮，我们三人亲自注入能量，近距离攻击屏障的断层点。”
叶尘的金属义肢突然弹出暗格，里面躺着半只锈迹斑斑的机械鸟。是当年给叶瑶做的那只，翅膀断了一根，却还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声。“瑶瑶以前总说，机器坏了可以修，人心碎了也能补。”他摩挲着机械鸟的断翅，义眼的蓝光柔和了些，“这次我不会卡顿了。”
楚凌仙将玉佩碎片收好，贴身藏在衣襟里。她的剑柄上，水元素凝结的露珠顺着纹路滑落，在金属表面画出道清晰的水痕，像极了凌仙阁后山的溪流。“我师父说过，水流遇到礁石会绕，但最终能穿石。”她的指尖拂过剑穗，“这次我不会再被幻象干扰。”
三艘突击艇像银色的箭，刺破星尘流，停在距离屏障三十公里的位置。苏御站在中间艇的舱门处，四大本源能量在体内缓缓流转，【能量融合校准】的提示音不断响起：“风元素稳定度91%，水元素同步率89%，暗影本源能量输出正常……”
叶尘的机械鸟突然在操作台上鸣叫起来，尖锐的声音穿透舱内的寂静。他的精神力瞬间攀升，风元素的能量像卷起的风暴，在突击艇周围形成银色的气旋。“断层还有十秒出现！”
楚凌仙的长剑突然出鞘，剑尖指向屏障，水元素顺着剑刃流淌，化作道透明的水龙。她的眉心亮起微光，清心玉佩的碎片在衣襟里发烫，将所有杂念涤荡干净。“水元素已就位！”
苏御深吸一口气，将【维度震慑】提升至极限。淡金色的能量场包裹住三艘突击艇，四大本源能量在他体内完成最后的融合——暗影的阴冷、元素的炽热、还有另外两种本源的奇异力量，像拧成的钢缆般绷紧。
“融合度92%！”
屏障表面的纹路突然开始加速流转，第七个脉冲周期到来的瞬间，暗紫色的壁垒上浮现出片指甲盖大小的灰白区域——正是能量断层。
“就是现在！”
三种能量同时射出，在半空汇成道七彩光柱，裹挟着墨色的暗影之力，精准地撞在断层上。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声细微的“咔嚓”声，像冰面裂开的脆响。
屏障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这次不再是发丝粗细，而是像被巨斧劈开的沟壑，露出里面翻滚的暗紫色雾气。雾气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睁开，隐约能看到扭曲的肢体在挣扎。
“检测到大量活性能量体！”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它们在顺着裂痕往外爬！”
苏御突然看清雾气里的东西——那是无数被同化的生物，有联盟士兵的轮廓，有星际异兽的肢体，还有……半艘裹着黑色触须的星舰残骸，舰身上的“启明星号”字样依稀可辨。
残骸的驾驶舱里，个穿着星舰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里似乎举着什么东西，在雾气中发出微弱的白光。
“林夏！”苏御的声音嘶哑变形。
就在这时，裂痕突然开始收缩，暗紫色的屏障像有生命般蠕动，要将裂痕重新封死。那些猩红的眼睛发出愤怒的嘶吼，无数只黑色的手掌从雾气里伸出，死死扒住裂痕的边缘。
“能量逆流！比上次强三倍！”叶尘的突击艇剧烈摇晃，金属义肢的传感器冒出黑烟，“风元素快压制不住了！”
楚凌仙的水龙突然崩解，化作漫天水珠。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玉佩碎片在掌心烫得惊人，“黑雾在污染水元素！它们……它们在模仿师兄的声音！”
苏御感觉体内的四大本源能量正在失控，融合度断崖式下跌。他死死盯着启明星号的残骸，驾驶舱里的身影突然转过身，脸上覆盖着层蠕动的黑雾，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熟悉的光芒。
她举着的东西，是半块能量核心，和元素维度的本源晶石一模一样。
“接住……”
模糊的声音穿透屏障，半块核心突然冲破雾气，朝着苏御飞来。就在即将触碰到突击艇的瞬间，屏障彻底闭合，核心撞在无形的壁垒上，化作漫天光点。
光点落在苏御的掌心，凝聚成个微型的螺旋星系——和林夏信息里的星图完全吻合。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完整星图数据，虚无维度核心区域坐标已解锁。警告：该区域存在高强度本源能量反应，疑似……第五种本源的所在地。】
苏御的心脏猛地骤停。第五种本源？
三艘突击艇在能量冲击下急速后退，他回头看向闭合的屏障，暗紫色的表面上，竟残留着只黑色的手掌印，五指张开，像在索要什么。
叶尘的机械鸟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战术板上跳出组新数据：屏障的能量波动里，混入了段微弱的精神频率，和叶瑶临终前的脑电波完全一致。
楚凌仙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落在甲板上，瞬间被黑气吞噬。“玉佩……”她摊开掌心，碎片上的黑气已经凝成了凌仙阁的轮廓，“它在召唤我们进去。”
苏御握紧掌心的螺旋星系光点，那温度像极了林夏最后一次给他的拥抱。他突然明白，第二次试探不是为了打破屏障，而是为了让里面的人，把钥匙递出来。
而那把钥匙，正指向虚无维度的核心，和传说中的第五种本源。
屏障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一次，又一次，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头撞向壁垒。
下一次，它会不会直接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