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还搭在剑柄上，黑鱼皮鞘的纹路硌着掌心。他刚拔出长剑，呼吸还没稳下来，喉咙里还泛着铁锈味。慕容秋荻站在高岩上，一动不动，眼神却像变了个人。
她忽然抬手，情殇剑划出一道幽蓝弧光。
林风只觉眼前一晃，剑尖已离他咽喉不足三尺。他想退，脚底却被碎石绊了一下，身子微晃。那一瞬，系统界面猛地炸开，血红大字撞进视野——
【毒素入体，两分钟内必死，解药需60融合点】
他瞳孔一缩，右手本能要抽剑反击，可肌肉刚绷紧，又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哪怕多动一根手指，毒气都会顺着经脉冲向心口。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进眼角，刺得生疼。
就在他准备确认消耗融合点时，一道灰影掠过眼角。
谢晓峰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两人之间，手里拎着一把破旧扫帚。他没看林风，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只是手腕轻轻一抖。
“啪！”
扫帚尾端点中慕容秋荻手腕，力道不大，却准得离谱。情殇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蓝线，钉进远处石缝，嗡鸣不止。
林风体内那股灼烧感顿时一滞。
系统提示更新：【外部毒源中断，剩余毒素可由内力压制，解药消耗降至30点】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肩头松了一寸，但眼神更沉了。
这毒不是普通的毒，是缠在剑意里的阴劲，带着怨念和执念，顺着剑锋透进来。若不是谢晓峰那一击及时打断后续攻势，他就算花点数解了毒，也得当场脱力。
他低头看了眼指尖，微微发紫，还在渗血。运起太极剑意，真气在经脉里慢慢走了一遍，把残余的寒意逼到指尖排出。额角渐渐冒汗，衣服贴在背上，湿了一片。
慕容秋荻捂着手腕后退半步，脸色发白，眼里却烧着火。
“谢晓峰！”她声音发颤，“你竟为了一个外人拦我？”
谢晓峰没回头，扫帚轻轻点地，像是在掸灰：“我不是为了他。”
“我是为了你。”
他顿了顿，语气平得像在说天气：“你已练到‘情殇’第七重，心神被毒念侵蚀。再进一步，就是自毁。”
慕容秋荻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个讥讽的弧度：“自毁？我早就不活了。自从你离开神剑山庄那天起，我就死了。”
她抬起手，指向林风：“而他，不过是你另一个替身，一把你想用来斩断过去的刀！”
林风听着，没吭声。
这话他听懂了，也听不懂。他不在乎什么过去未来的纠缠，也不关心谁是谁的影子。他在乎的是，这个人刚才那一剑，是真的想让他死。
而且差点就得手了。
他缓缓将长剑抽出三寸，剑尖斜指地面，黑鱼皮鞘映着崖边残光，泛着冷色。
“你说我是替身？”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可以。但这一剑，是我的。”
谢晓峰沉默片刻，终于侧身让开半步。
这个动作很轻，却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
林风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碎石滚落深渊，回音闷闷传来。他没低头看，目光一直锁着慕容秋荻。
她站在高岩上，身形未动，可呼吸乱了。
林风能感觉到，她在等机会。等风、等雾、等他露出破绽。
但他不急。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夺命十三剑熟练度92%，可尝试推演第十四式】
他没急着确认。这种时候，强行推演高阶剑式，搞不好会反噬。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稳住状态，把毒彻底清干净。
可他知道，对方不会给他时间。
果然，慕容秋荻忽然抬手，掌心朝下，五指一张。
一股阴寒之气从她指尖扩散，崖边雾气竟开始逆流，朝着她掌心汇聚。她的袖口裂开一道口子，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旧伤痕，像是多年未曾愈合的剑痕。
林风眉头一跳。
这是要拼真本事了。
谢晓峰依旧站着，扫帚拄地，像根老树桩。但他肩膀微微下沉，显然是在防备。
“你还记得燕十三吗？”慕容秋荻忽然开口，声音低了几分。
林风一顿：“听过名字。”
“他创出第十四剑时，就知道这剑不该存在。”她慢慢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点幽蓝，“因为它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毁灭。而我现在用的这一招……比那还要疯。”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跃起，足尖一点岩石，身形如鬼魅般扑来。
林风立刻横剑格挡，同时往后撤步。
可她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她在半空突然变向，直扑谢晓峰！
谢晓峰眉头一皱，扫帚横挥，柔劲荡出，试图将她震开。
但她早料到这一招，身体在空中一扭，左手甩出一道细丝，缠住旁边凸起的石柱，借力一荡，绕到谢晓峰背后，右掌直拍后心！
“小心！”林风喊了一声，来不及多想，纵身扑上。
谢晓峰反应极快，扫帚倒转，柄尾顶向她肘关节。两人交手三招，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慕容秋荻每一击都带着阴毒内劲，专攻经脉要穴，显然是要把人废在当场。
林风赶到时，她已被逼退两步，嘴角溢出血丝。
“你们俩……”她喘着气笑起来，“真是绝配。一个装慈悲，一个装英雄。”
林风挡在谢晓峰身前，剑尖垂地，呼吸平稳了些。
“我不想跟你打。”他说，“但我不会让你伤他。”
“伤他？”慕容秋荻像是听到了笑话，“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他是在保他自己！他怕我疯了，怕我毁了他心里那个‘完美的敌人’！”
林风没接这话。
他知道有些事没法讲道理。就像有些人，一旦陷进去了，拉都拉不回来。
他只是缓缓抬起剑，剑尖对准她。
“你还有一次机会。”他说，“放下一切，走。”
慕容秋荻盯着他，忽然笑了。
她抹掉嘴角的血，慢慢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片，轻轻一掰。
“咔。”
一声轻响。
林风心头警铃大作。
系统瞬间弹出提示：【检测到复合型神经毒素释放，范围覆盖三十丈，建议立即封闭呼吸】
他猛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同时一把拽过谢晓峰，将他往身后拉。
可谢晓峰没动。
“别费劲了。”谢晓峰低声说，“她这次用的不是毒，是香。”
林风一愣。
“二十年前，她第一次来找我，带的就是这东西。”谢晓峰看着慕容秋荻，眼神复杂，“她说，这是她娘留下的方子，能让人忘掉痛苦。”
“可它不能让人忘记，只会让人记起更多。”
慕容秋荻站在原地，手里铜片已经化成灰烬，随风飘散。
雾气中，隐约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陈年木匣打开时的味道。
林风觉得脑袋有点沉。
他知道不能闻，可那味道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勾出一些不属于他的画面——一座老宅，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背影，还有一把插在石台上的剑。
他用力晃了下头，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瞬。
“别看她眼睛。”谢晓峰忽然说，“她现在用的不是武功，是执念。”
林风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锐利。
“我不看她。”他说，“我只看剑。”
他往前一步，剑尖挑起一缕雾气。
“你说我像谁都没关系。”他声音低沉，“但你今天要是还想动手，我就算拼着中毒，也要把你按在地上。”
慕容秋荻盯着他，忽然不笑了。
她慢慢抬起手，掌心朝天，像是在接雨。
“好。”她说，“那就看看，是你这块石头硬，还是我的恨更深。”
风忽然停了。
雾凝在半空。
林风握紧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谢晓峰退后两步，扫帚插进石缝，双手空着。
三人立于崖上，谁也没有先动。
可谁都清楚——下一剑，必见血。
林风的剑尖微微下压，贴近地面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