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轰然合上,震得头顶灰土簌簌落下。林风靠着墙缓了口气,左肩的布条已经湿透,血还在往外渗。他没去管,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冲上官燕点了点头。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通往二层的石阶。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比刚才少了刀光剑影,却多了一种沉甸甸的安静。林风每走一步,肋骨处就像有根钝锯在来回拉扯,但他没吭声,只把剑柄攥得更紧了些。
阶梯尽头是一道铁栅栏,锈迹斑斑,横杆之间卡着几块碎木板。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挤满了人影。火把光摇晃着照在他们脸上,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惊惶,缩在角落像一群受惊的雀鸟。
林风伸手推了推栅栏,纹丝不动。
“机关锁着。”上官燕走到旁边,指尖抚过门框边缘一道细缝,“得从内部打开。”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身影猛地撞到栅栏前,双手死死抓住铁条。是个孩子,约莫十岁上下,衣裳破得几乎遮不住身子,脖子上挂着半截褪色红绳。
“凤血剑!”他声音发抖,却喊得极快,“只有凤血剑能劈开那块石头!阿姐说的!”
林风看了眼上官燕。
她没说话,只将腰间长剑解下,递了过来。
剑入手的一瞬,林风察觉到一丝异样——这剑虽冷,却不像寻常兵刃那般死寂,反倒隐隐透出一股温热的脉动,仿佛有生命藏在其中。他不敢多想,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夺命十四剑意缓缓引出,又试着勾动刚融合的血刀煞气,两股劲力交缠着涌入剑身。
“退后!”他朝栅栏内喊了一声。
百姓们慌忙往后缩。那孩子却站着没动,仰头盯着他,眼睛亮得惊人。
林风横剑于胸,猛然挥斩!
剑锋未直接劈向巨石,而是斜切入地面接缝。刹那间,一股无形震荡自剑尖扩散,沿着地砖裂痕蔓延至整块封门石底。只听“咔”一声闷响,石块从中断裂,轰然塌陷。
烟尘扬起,人群爆发出一阵低泣与欢呼。几个大人扑上来想往外冲,却被林风一手拦住。
“外面还不安全。”他说,“守卫可能还有残余,乱跑只会送命。”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
那孩子慢慢走出人群,走到林风面前,仰着头看他。林风这才发现,他眉心有一粒极淡的朱砂痣,形状竟与上官燕当年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林风问。
“小满。”孩子答得干脆。
“你阿姐是谁?”
“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小满说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她说,要是见到拿黑鱼皮鞘剑的大侠,就把这个交给他。”
林风心头一跳。
他慢慢从怀中取出自己一直贴身收藏的另一半玉佩。两片拼在一起,缺口严丝合缝,正面“燕”字笔锋凌厉如剑划成,背面浮现八字铭文:“燕归真处,风起云回。”
空气仿佛凝住了。
林风没动,上官燕也没动。她盯着那行字,嘴唇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向小满,声音轻了几分:“你说……你是‘小姐’的仆童?”
“我不是仆童。”小满摇头,“我是她带回来的孩子。她说我娘死得冤,要我记住自己的姓。”
“那你姓什么?”
小满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我姓燕。”
四周一片寂静。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旋即被同伴捂住了嘴。
林风缓缓收起玉佩,塞进小满手里:“这东西太贵重,别让人抢了去。”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汉突然扑过来,伸手就抢。林风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反手一掌拍在他腕子上,那人哎哟一声跪倒在地。
“谁再动手,我不介意让他躺到出去那天。”林风扫视一圈,目光冷了下来。
百姓们纷纷低头,再没人敢靠近。
小满攥紧玉佩,喘着气说:“阿姐交代过,这块玉要亲手交给大侠。她说……只要凑齐三块,就能找到真正的飞鹰堡密道。”
林风皱眉:“还有两块在哪?”
“我不知道。”小满摇头,“但她提过一句——一块在武当山老道士手里,另一块……在北方冰原的废庙里。”
林风和上官燕对视一眼。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检测到玉佩含隐藏地图信息,需集齐三片方可激活】
还没等他反应,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石板上格外清晰。
林风立刻抬手示意噤声。
他靠墙站定,剑横胸前,呼吸压得极低。上官燕抱着小满退到人群后方,一手按住凤血剑柄。
脚步声停在通道拐角。
片刻后,一道黑影掠过火把光影,又迅速消失。
林风松了口气,低声问小满:“你知道这地牢有没有别的出口?不是正门那种。”
“有。”小满点头,“阿姐说过,若铁门被封,就往最深处走,那里有扇刻着古纹的石门,推开就能通到山腹密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上官燕语气微沉。
“因为阿姐让我记下来。”小满仰头看她,“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我们。而那个人……一定会带着黑鱼皮鞘的剑。”
林风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转身面向百姓:“能走的都跟上,走不动的互相扶一把。别说话,别掉队。”
一群人缓缓起身,有人搀着伤腿的老人,有妇人背着昏睡的孩子。林风走在最前,剑尖离地三寸,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上官燕抱着小满走在中间,时不时低头看他一眼。这孩子一路都很安静,可眼神里有种超出年纪的坚定。
穿过一段狭窄甬道后,前方豁然出现一堵石墙。墙上嵌着一扇门,表面布满交错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符文。
林风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
“是不是要做什么?”他回头问小满。
小满挣扎着要下来,上官燕放下他。他走到门前,伸出小手,在几处凹陷的纹路上依次按压。
“左三,右二,中一下。”他嘴里念叨着,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孩子。
最后一按落下,石门发出“咯”的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阴凉的风从门缝里吹出来,带着泥土与陈年木料的气息。
林风握紧剑柄,正要迈步,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小满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极细的红痕,呈环形,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勒过。而那红绳上的结法,竟与二十年前神剑山庄侍女专用的挽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