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着山脊，林风踩在飞鹰堡坍塌的门梁上，鞋底碾过碎瓦，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没停，只是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放慢脚步。上官燕紧跟着跃下断墙，落地时轻得像一片叶子贴地，手中凤血剑未出鞘，但指节已扣住剑柄。
“你还记得路？”她低声问。
“记不记得不重要，”林风摸了摸背后空荡的剑鞘，“只要它还记得我就行。”
他们穿过主院残廊，月光斜切在断裂的石柱之间。地面铺着旧砖，看似平整，实则暗藏玄机。林风忽然蹲下，指尖扫过一块略显松动的砖面，旋即缩手。
“有机关。”他说，“不是死扣，是活阵。”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浮现在脑海：【检测到五行联动阵法，触发将引燃地窖火油】。
“又要动脑子？”上官燕皱眉。
“不动就烧成烤鸡。”林风退后半步，目光扫向东侧那口覆满青苔的水缸，“火从水起，金被木困——这老家伙临死前还挺讲究排场。”
他抽出腰间短刃，用剑尖轻轻挑动水缸底座。一声闷响，水流倾泻而出，触地瞬间腾起一道火光，映红了半堵残墙。火焰顺着预先埋设的油线蔓延，直扑西面横梁上的绳索。
“木一烧，金无依。”他一边说，一边拉着上官燕退开两步，“北边铁闸该开了。”
果然，随着木梁崩塌，锁链哗啦作响，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升起，露出通往书房的小径。
“你哪学的这套？”上官燕盯着他。
“看书。”林风咧嘴，“一本叫《五行破阵三百例》的烂书，三文钱买的，本来打算拿来垫桌脚。”
她没笑，却也没反驳，只跟在他身后进了窄道。
书房门虚掩着，门框边缘嵌着一圈暗色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风伸手欲推，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回半步。
“磁石引弩。”他眯眼，“碰一下就得变刺猬。”
系统再次浮现：【最后一道关卡，需以柔克刚之力化解】。
“柔？”上官燕冷笑，“你什么时候会‘柔’了？”
“不会，但我能装。”林风收剑入鞘，改用剑鞘尾端轻点地面，如同溪流缓行，一步步向前推进。每一步都极轻，仿佛怕惊醒沉睡的机关。当剑鞘触及门槛时，墙上数支弩箭微微颤动，随即归于平静。
“它以为我是风吹的。”他低声道。
靠近书桌后，他发现砚台底部刻着三个小字：“金生水”。
“反着来。”他灌注内力入剑鞘，抵住砚台中心。机关咔哒转动，桌面翻转，露出下方暗格。
紫薇软剑残片静静躺在其中。
半截断刃，通体泛着淡紫光泽，轻若无物。林风伸手取出，入手刹那，剑身微震，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拿到了。”他握紧残片，正要收起。
就在此时，偏厅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原本平躺于草席上的罗通尸体，竟直挺挺坐了起来，双目空洞，嘴角扭曲，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死人还能翻身？”上官燕拔剑出鞘，剑锋直指。
系统提示紧急跳出：【血刀领域可激活尸体记忆，是否启用？】
林风没有犹豫，掌心一热，赤红纹路自皮肤下浮现，如刀刻般清晰。他将手按向空中，血气弥漫，与尸体形成共鸣。
罗通的头颅猛地一颤，脖颈发出咯咯声响，随后，一个断续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
“慕容……秋荻……在冰火岛……”
林风瞳孔一缩。
“她要……唤醒……剑冢……封印……不能破……否则……万剑噬心……”
声音越来越弱，尸身剧烈抽搐，皮肤开始龟裂，灰白粉末自关节处簌簌落下。
“快说清楚！”上官燕逼近一步。
可那具身体再无反应，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堆枯灰，唯有衣袍尚存。
系统提示响起：【记忆碎片提取完成，关键坐标更新：冰火岛，剑冢入口锁定】。
林风低头看着手中的紫薇残片，它仍在微微震动，频率与刚才那股残魂波动完全一致。
“原来你是这个用途。”他喃喃。
“慕容秋荻？”上官燕盯着他，“这个名字，我娘提过一次。她说那是她年轻时唯一不敢正面交手的女人。”
“现在她人在冰火岛。”林风将残片小心裹进布巾，塞入怀中，“而且她在打一把剑的主意——一把不该被人碰的剑。”
“所以我们得抢在她面面？”
“不一定非得抢。”林风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有时候，让人以为你要抢，比真抢更有用。”
他走向门口，脚步稳健。夜风穿堂而过，吹起残破窗纸，发出扑棱声响。
“接下来去哪儿？”上官燕问。
“先找个安静地方。”林风回头看了眼废墟，“这玩意儿刚认主，得让它习惯我的气息。不然练剑时反噬一口，我可不想变成第二个罗通。”
“你觉得它真有灵性？”
“死物不会震，也不会挑时候说话。”林风摸了摸胸口，“它刚才抖了一下——就在那句‘剑冢’出口的时候。”
上官燕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娘留下的玉佩，也有类似的震感。每次靠近古战场遗址，都会发烫。”
“那就对了。”林风笑了，“看来咱们手里攥的，不只是破铜烂铁。”
他们并肩走出废堡，山道蜿蜒，雾气渐浓。远处林梢浮动着微弱晨光，天快亮了。
林风走在前头，手指不经意摩挲着怀中布包。紫薇残片安静了下来，但那种隐秘的共振仍未消失，像是藏在血脉里的回音。
“你说武当山上那些老道士，知不知道这些事？”上官燕忽然问。
“知道。”林风答得干脆，“但他们不说。有些真相，传下去不是为了让人懂，是为了让人别碰。”
“那你呢？你碰吗？”
林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我已经踩进去了。”他说，“从那天在江心祠堂捡起你香囊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头。”
上官燕没接话，只是握紧了剑柄。
山路继续延伸，两人身影渐渐融入薄雾。林风忽觉胸口一热，低头一看，布包缝隙中透出一丝紫芒，一闪即逝。
他刚想开口，前方树影晃动，一道人影站在岔路口，背对着他们，披着宽大斗篷，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杖。
那人没回头，左手缓缓抬起，指向东南方山谷。
林风眯眼望去，那方向正是他们原计划修炼的避风谷。
斗篷人手臂僵直，像一截枯枝伸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