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还沾着血,指尖贴在竹简边缘。那卷“声谷遗录”刚从炉底暗格取出,表面焦黑,封皮上的字迹却清晰如刻。他没急着翻看,而是抬头看向莫声谷。老人拄着铁拐,脸色灰败,嘴角的血痕未干,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这东西,你怎么藏了三十年?”林风问。
莫声谷没答,只是抬起铁拐,轻轻点了点地面。“不是我藏的,是它选了我。”
上官燕靠在墙边,凤血剑仍在微微震颤。她盯着那根铁杖,忽然道:“它和炉底机关有关?”
“有关。”莫声谷低声道,“但它只认一种力——七截阵的气机。”
林风皱眉:“真武七截阵?那不是要七个人才能起势?”
“理论上是。”莫声谷咳嗽两声,“但当年张真人留了一手——若持剑者能以一人为枢,引动七星之势,便可启动禁地图谱。前提是……有人能撑住铁杖的能量反冲。”
林风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脑海中系统界面一闪而过:【检测到关联信息:武当禁地通行密钥,需激活《真武七截阵·残式》方可解锁投影机制】。
他把竹简塞进怀里,活动了下手腕。“那就试试。”
药王谷的空气里仍飘着淡淡的毒雾,像是烧尽的草灰混着铁锈味。林风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在地上画出七个方位。他记得鬼见愁峡谷那一战,司马长风布北斗刀阵时的步伐走势,虽不完全相同,但星位分布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站这里。”他指向中央,“用凤血剑插进去,别拔出来。”
上官燕照做。剑身入地三寸,嗡鸣一声,剑气如丝线般向四周延伸。
林风退到北位,闭眼调息。他调动融合系统,迅速兑换“真武七截阵·残编”技能包。一股陌生的内力感顺着经脉流转,像是有人在他体内重新排布气血走向。他咬牙忍住胀痛,双手掐诀,模拟其余六人合力之势。
“起!”
两人同时发力。凤血剑的剑气猛然暴涨,与林风的夺命十四剑意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七点微光浮现在地面星位之上,隐隐构成环形阵列。
莫声谷盯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竟能一人代七势?”
“勉强撑住。”林风额角冒汗,“接下来靠你了。”
莫声谷点头,抬手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铁杖龙头雕纹上。铁杖剧烈震动,杖身裂开一道细缝,青光自缝隙中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空中光影扭曲,渐渐凝聚成一幅立体星图——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七处关卡依次点亮,形成一条蜿蜒深入的隐秘路径。图中标注着“禁地主殿”“血池旧址”“密库入口”,每一处都泛着幽蓝微光。
“这就是……武当禁地?”上官燕低声问。
“三十年前不该存在的地方。”莫声谷喘着气,“也是所有失踪者的终点。”
林风凝视着那条路线,系统再次提示:【建议融合《真武七截阵》核心节点,优化通行效率,预计可缩短突破时间37%】。
他正欲回应,忽然察觉脚下震动微弱减弱。七星光点开始闪烁不定。
“毒雾影响太大。”上官燕皱眉,“我的剑气撑不了太久。”
“再撑十息。”林风沉声道,“足够记下路线。”
他闭目凝神,将整幅星图牢牢记住。每一道转折、每一处关卡的位置,都在脑中反复推演。他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可能再无机会重见此图。
莫声谷的铁杖光芒渐弱,青光缓缓收回杖内。星图消散前最后一瞬,林风注意到主殿下方有个极小的标记,形状像是一把倒置的剑,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归鞘”。
他还想细看,光影已彻底熄灭。
铁杖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莫声谷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抬手都困难。
“你撑得住吗?”林风问。
“死不了。”老人笑了笑,“只要这根拐还在,我就还没输。”
上官燕拔出凤血剑,剑身微颤,像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她看向莫声谷:“你说我娘来过这里……那她有没有提过‘归鞘’?”
莫声谷摇头:“她只说,真正的解药不在丹房,而在‘剑归之处’。我当时不懂,现在……大概明白了。”
林风刚想追问,远处山道上传来脚步声。
不快,却极稳。一步一顿,像是某种仪式。
三人同时警觉。林风挡在莫声谷身前,手按剑柄。上官燕退至侧后,剑尖微垂,蓄势待发。
来人出现在烟尘尽头。青衫长袍,须发微白,面容端正如古碑刻就。他手中托着一只瓷瓶,远远望着这边,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声谷师叔,您该服药了。”
林风瞳孔一缩。
系统无声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内力波动异常,血魔功活性指数:47%,伪装等级:高】。
莫声谷拄杖站直,声音沙哑:“我不需要你的腰。”
“您知道这是为您好。”那人走近几步,停在五丈外,“这些年,若非每日按时服药,您怕是早就不在了。”
“可我也快忘了我是谁。”莫声谷冷笑,“你们给的药,一边救人,一边抹记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对方沉默片刻,目光转向林风:“这位少侠,手持遗录,擅启禁图,可知罪?”
林风不动声色:“我在找真相。”
“真相?”那人轻叹,“有时候,活着比真相更重要。”
“那也得看是怎么活。”林风盯着他衣袖,那里有一道细微褶皱,像是刚刚捏紧过什么,“宋大侠,您站得太久了,不累吗?”
空气骤然凝固。
那人眼神微动,随即恢复平静:“你认识我?”
“武当掌门首徒,谁不认识。”林风缓缓道,“只是没想到,您会亲自送药。”
宋远桥笑了笑,举起瓷瓶:“这是我亲手配的,专治旧伤积毒。不信,你可以当场验。”
林风没动。
上官燕忽然低声道:“这药味……不对。”
莫声谷也眯起眼:“你换了配方。”
“为了更有效。”宋远桥语气依旧温和,“毒性压制更强,见效更快。”
“所以让人忘得更快。”莫声谷冷哼,“我不吃。”
“由不得您。”宋远桥向前半步,掌心微转,瓷瓶口朝下,药丸滚出一粒,通体漆黑,表面泛着油光。
林风瞬间绷紧肌肉。
系统警报再度闪现:【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抑制剂,持续接触将导致意识剥离】。
他正要出手,莫声谷却忽然抬手,铁杖重重顿地。
“你还记得师父怎么说的吗?”老人盯着宋远桥,“他说,武当的剑,不出则已,一出必为护道。”
“弟子谨记。”宋远桥低头。
“那你告诉我——”莫声谷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三十年来,没人敢碰禁地一步?为什么每次有人查到线索,就会突然‘病逝’?为什么张翠山的印能出现在毒方上?”
宋远桥不语。
“你不是不知道。”莫声谷颤声道,“你是不敢说。”
山风卷起尘土,吹乱了三人的衣角。空中残留的光影早已散尽,可那条通往禁地的路线,已在林风心中刻下烙印。
他看着宋远桥,忽然道:“路线记下了吗?”
莫声谷微微点头。
林风不再犹豫,伸手扶住老人肩膀:“我们走。”
宋远桥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让路。他的目光落在林风腰间的剑上,久久不动。
四人对峙于山道之间,风吹不动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