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一脚踹开侧门,门轴轻响,像是被人抹过油。他没停,黑剑横在臂前,掌心那块玄铁矿还在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炭。他低头看了眼,矿石表面浮起一层细密的裂纹,像是要炸开。
他没空细看,脚下一错,贴着墙根往前滑。通道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第三盏灯下那道拖痕断得突兀,像是被什么硬物生生截断。他蹲下身,指尖蹭了蹭地上的锈红粉末,捻了捻——不是新落的,至少有半炷香的时间了。
“人早走了。”他低声道,“留这痕迹,是给我看的?”
话音未落,头顶瓦片传来极轻的一震,不是脚步,更像是轮椅碾过木梁的闷响。他抬头,目光顺着通道尽头那片豁亮处望去——校场到了。
他一个纵身跃上横梁,借力翻上屋顶。残瓦硌着鞋底,他没管,伏低身子往前挪了几步,探头往下看。
校场上火把乱晃,人影交错。三十多个紫衣死士围成半圆,刀锋齐指中央一辆青铜轮椅。轮椅上坐着个白衣青年,面容清瘦,手里捏着三根银针,正一针接一针射向逼近的敌人。针尖破空声极细,可每中一人,对方必退一步,肩头或腿弯处渗出黑血。
“赛华佗?”林风眯起眼。
那人似乎察觉什么,忽然抬头,目光精准锁住屋顶上的他。四目相对不过一瞬,对方已将手中一只乌木药箱奋力掷出,直奔他藏身之处。
“接着!”
林风腾空而起,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气扫开两枚迎面飞来的毒镖,左手稳稳接住药箱。箱子入手微沉,锁扣是活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他落地时尘土翻起,剑尖点地,顺势画了个半圆,将逼近的五名死士逼退。系统提示跳了出来:【获得《赛华佗医经》残页,融合后可解锁“三焦解毒术”。】
他没急着融合,反而将药箱往怀里一塞,目光扫向校场深处。
营帐帘幕缓缓掀开,一名女子缓步走出。紫袍曳地,袖口绣着暗金蛇纹,手中握着半块青铜虎符,符身刻着“调兵”二字,边缘却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像是浸过血。
她走到死士尸体旁,脚尖轻点地面。尸体竟自行挪动,四肢扭曲摆位,片刻间拼出一个“玉”字。
林风瞳孔一缩。
“玉罗刹。”
女子抬眼,唇角微扬:“林风,你来得比我想的快。”
“你冒充圣旨,该当何罪?”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玉罗刹轻笑:“圣旨?那老东西三天前就闭了嘴,现在宫里说话的,是我。”她举起虎符,“神机营归我调遣,锦衣卫由我节制,你说,我是不是比皇帝更像皇帝?”
林风没答,只将黑剑横移半寸,剑尖斜指地面。经脉里那股灼烧感还没散,刚才那一跃耗了不少力气,但他不能露怯。
“你拿虎符也没用。”他说,“神机营的火器认印不认人,你调动不了。”
“哦?”玉罗刹歪了歪头,“那你看看这个。”
她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一块令牌,正面刻着“神机令”,背面却是一枚扭曲的六芒星纹,与林风昨夜在符文砖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血祭阵的钥匙?”林风心头一紧。
“聪明。”玉罗刹将令牌按在虎符背面,两者接触瞬间,符身红光一闪,“只要我把这两样东西凑齐,别说神机营,整个京城的机关埋伏,都得听我的。”
林风冷笑:“那你缺另一半虎符。”
“我不缺。”玉罗刹目光转向赛华佗,“我只需要他活着,或者……死得够慢。”
赛华佗坐在轮椅上,脸色发白,手指微微发抖。他方才连射七针,已是强弩之末。听见这话,他反倒笑了:“你要用我逼林风?他可不是那种人。”
“我不是。”林风点头,“我是看你不顺眼才动手的。”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前一步,黑剑斜挑,剑气如浪,直扑玉罗刹面门。后者轻抬虎符,一道紫气自符中涌出,凝成屏障,硬接这一击。
轰然一声,气浪掀翻三具尸体,火把尽数熄灭。黑暗中,林风身形一闪,已绕至左侧,剑锋直取她持符的手腕。
玉罗刹旋身避让,紫袍翻飞,袖中甩出一串银铃。铃声刺耳,林风脑中一晕,脚步踉跄。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鼻腔,清醒几分。
“蛊铃?”他冷哼,“上次中招是三年前,那次之后我就把耳朵练厚了。”
他反手一剑劈向铃链,剑气斩断铜丝,铃铛落地,声戛然而止。
玉罗刹皱眉:“你还真有点本事。”
“不止。”林风喘了口气,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摸到药箱一角,“赛华佗的针,我也会用。”
他抽出一根银针,夹在指间,真气灌注,猛地朝她脚下掷去。针尖触地,竟不反弹,反而钻入砖缝,沿着地面迅速游走,直奔她足底。
玉罗刹跃起闪避,林风趁机逼近,黑剑横扫,逼得她连连后退。两人交手不过十招,她忽然收势,退到营帐门口。
“今天就到这里。”她说,“你救得了赛华佗,救不了整个神机营。”
“我不用救。”林风站定,剑尖垂地,“我会把它砸烂。”
玉罗刹笑了:“那你得先找到另一半虎符。”
“我已经找到了。”
林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正是赛华佗传讯时附带的那张。他指着背面折痕里的小字:“‘火起于内,铁生于山,剑成于断’——你忘了,断剑也能指路。”
玉罗刹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赛华佗突然开口:“林风,小心背后!”
林风本能侧身,一道寒光擦臂而过,袖子裂开一道口子。他回头,只见两名死士不知何时绕到身后,一人持刀,一人掌心托着一枚黑色棋子,正缓缓转动。
“埋伏?”他冷眼扫去,“你们主子都不跑了,你们还演?”
那持棋之人咧嘴一笑,手指一弹,棋子飞出,落地化作一道黑影,直扑赛华佗。
林风回身欲救,却被玉罗刹拦住。她手中虎符高举,紫气暴涨,形成一道屏障,将他困在原地。
“你顾一头,就顾不了另一头。”她轻声道,“这才是江湖。”
林风盯着那道黑影逼近轮椅,赛华佗手中已无针可用。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将黑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体内残存的纯阳之气逆冲而上。
“系统,融合《赛华佗医经》残页,解锁三焦解毒术——顺带,把刚才回收的破蛊剑意也加上。”
【融合开始,消耗420融合点,剩余80】
一股清凉之气自丹田升起,顺经脉流转,刹那间冲散体内余毒。他拔剑而起,剑身泛起淡淡青光,一剑横扫,青气化刃,将黑影从中劈开。
黑影惨叫一声,散作黑烟。两名死士见状转身就逃,却被赛华佗从轮椅暗格中射出两枚铁蒺藜,钉入脚踝,扑倒在地。
林风走回赛华佗身边,伸手扶住轮椅把手:“你没事吧?”
“死不了。”赛华佗喘了口气,“但我知道的事,比你想的多。”
“说。”
“虎符另一半不在宫里。”赛华佗压低声音,“在火焰山——和玄铁矿一起。”
林风一怔。
玉罗刹站在营帐前,冷冷看着他们:“现在你知道了。去,还是留?选一个。”
林风没理她,低头看向黑剑。剑身青光未散,隐隐与掌心那块玄铁矿共鸣。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那张纸条,对着月光再看一遍。
“火起于内……”他喃喃,“铁生于山……剑成于断。”
他抬头,目光穿过校场,落在神机营最深处那座封闭的兵器库上。库门铁锁早已锈蚀,门缝里透出一丝暗红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烧。
他握紧黑剑,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