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还插在地里，紫焰顺着刃身往上爬，像一群发疯的蛇要钻进他的手。他没动，也没喊，只是手指收得更紧了些，指缝间渗出的血刚碰到剑柄就“滋”地一声化作黑烟。
左臂从肘往下已经开始变色，先是红，接着发紫，皮肤裂开的地方露出焦黑的肌理，再往下，已经能看见森白的骨头。他低头看了一眼，咧了咧嘴：“还挺精神。”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警告！圣火能量失控，经脉碳化率达47%，建议立即截肢止损！】
“截肢？”他咳了一声，嘴角带出血沫，“你当我是菜市场砍排骨？”
话没说完，体内猛地一抽。紫焰像是听到了命令，顺着肩井穴一路烧上去，所过之处经络噼啪作响，像是干柴被点着。他整个人晃了晃，右腿一软，膝盖砸在平台上，震起一缕火星。
上官燕往前冲了一步，却被迎面扑来的热浪逼退。她抬手挡了挡脸，眼睛却死死盯着林风的头发——原本漆黑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从额角开始，像霜雪压枝，迅速蔓延。
“林风！”她喊了一声。
他没应，只是把剑又往里推了半寸。岩浆倒灌上来，在剑身两侧沸腾翻滚，又被紫焰蒸发成赤雾。那股力量越来越狂，冰盾裂缝里的寒气也跟着涌出，两股气息在空中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爆响。
玉罗刹仍浮在远处，黑袍被气流卷得猎猎作响。她看着林风，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林风喘了口气，右手撑住剑柄，硬是把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冰盾，声音沙哑：“你说你要试我……那就别光看着。”
他猛然发力，将重剑从地面抽出，反手一甩，整把剑横着劈向自己左臂。
剑锋擦过焦黑的皮肉，没有犹豫，直接斩断最后一节完好的关节。手臂落下的一瞬，紫焰竟随着断口喷出三尺高，像一道不甘心的怒吼。
他扔掉断臂，剑尖拄地，稳住身形。左肩还在冒烟，但他笑了：“现在干净了，没累赘了。”
系统沉默了几息，再度响起：【检测到残肢持续碳化，建议进一步切除上臂段……】
“闭嘴。”他打断道，“再啰嗦我就把你这破系统一块烧了。”
上官燕站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她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不是拼命，是拿自己当燃料，一点一点往火堆里扔。她想冲上去拉住他，可脚底像是生了根。她忽然明白，这个人根本不怕死，他怕的是停。
林风没看她，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天。圣火令贴在手腕内侧，此刻正剧烈震颤，表面蓝纹与紫焰交织，像两条龙在撕咬。他深吸一口气，将令符按向胸口。
“你要融合是吧？好啊。”他低声道，“那就融个彻底。”
刹那间，紫焰从令符中爆发，顺着血脉直冲心口。与此同时，残存的寒气自右肩奔涌而下，与火焰在膻中穴正面相撞。
他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七窍同时渗出血线。可就在这一瞬，他竟主动催动真气，将两股力量狠狠对撞！
轰！
一股无形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平台边缘的岩石瞬间碎裂，飞溅的碎石还没落地就被高温熔成赤红液滴。冰盾上的裂缝又宽了一分，一道极寒之气喷涌而出，扑在林风脸上，竟让焦黑的皮肤裂开更深。
他的白发已经落至肩头，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可眼神依旧亮得吓人。
上官燕终于忍不住，一步踏前，凤血剑出鞘半寸：“够了！你再这样下去连骨头都要烧没了！”
林风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了扯：“那你来杀了我？趁我现在还能站着。”
她僵住。
“你要真看不下去，”他缓了缓，声音低了些，“就帮我守住这地方。别让人打扰我——也别让我倒下。”
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林风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冰盾。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左臂虽断，但火毒仍在扩散，每一息都在啃噬他的根基。可他也清楚，只要再撑一会儿，只要让圣火令彻底吞下那股寒源……
他抬起右手，再次将重剑插入地面。这一次，剑身直接没入三寸，紫焰顺着裂缝疯狂涌入，直扑冰盾裂口。
“来啊！”他吼了一声，声如裂帛，“有本事就把我也冻进去！”
回应他的，是冰盾深处传来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构松动，又像是一扇门开了条缝。
紧接着，一股更强的寒流从中涌出，与暴走的紫焰绞杀在一起。林风只觉得胸口一滞，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下一秒就要逃出来。
他咬牙，硬扛着这股压力，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脚踩在滚烫的岩面上，鞋底瞬间焦糊，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第二步，第三步，直到离冰盾只剩一尺。
他伸手，想去碰那道裂缝。
指尖刚触到寒气，整条右臂就开始发灰。肌肉萎缩，皮肤龟裂，血液在血管里凝成暗红冰粒。他没缩手，反而往前再送几分。
“你要拦我……”他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那就拿出更大的力气。”
裂缝中的寒气突然一顿，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下一刻，一道幽蓝光束自深处射出，直击他胸口。
林风没躲。
光束击中他，却没有穿透。圣火令在千钧一发之际腾起一层紫焰屏障，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可屏障碎裂的瞬间，他也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平台上，震得整座湖面都晃了一下。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带着冰渣的血。
右手还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白发散在身后，像一片雪落在火里。
上官燕冲到他身边，单膝跪地，一手扶住他肩膀：“你还活着吗？”
他眨了眨眼，眼皮上落了一层灰烬。过了两息，才缓缓开口：“死不了……至少现在还死不了。”
玉罗刹远远看着，终于抬起手，掌心轻轻一收。
湖面波动渐止，火浪退去些许。但她没靠近，也没说话，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像在等一个答案。
林风撑着剑，一点点把身子抬起来。右臂已经不能动了，但他还是把它抬了起来，对着冰盾，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下次……”他喘着气，“别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