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与斧刃相撞的刹那，林风左臂猛地一震，整条手臂像是被烧红的铁棍贯穿，骨头在皮肉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他没叫，也没退，只是咬着牙将残存的内力顺着经脉强行推入左手掌心，指尖微颤，却稳稳控住剑身角度。
那一斧本该劈碎他的头颅，可他用“意念控剑”将剑斜向上挑，贴着斧面滑出一道弧线，硬生生把七分力卸向侧方。巨斧偏了寸许，砸在他右肩外侧，咔的一声响，肩胛骨裂开一道缝，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膝盖砸进碎砖堆里。
胡子汉子瞪着眼要冲，却被盲眼刀客一把拽住后领，拖了半步。“你上去就是添乱。”盲眼刀客低声道，耳朵微微抖动，听着那傀儡脚步落地的节奏，“它还没出杀招。”
林风喘了口气，鼻腔里全是血腥味。他没抬头，只盯着自己剑尖——那一点寒光正卡在傀儡左肩关节的缝隙里。刚才那一撞，反而让他顺势把剑送了进去。他手腕一转，剑气顺着金属接缝钻入内部，轻轻一震。
傀儡动作顿了一下，斧柄垂了半寸，脚下一滞。
有效。
林风嘴角扯了下，像是笑，又像是疼出来的抽搐。他慢慢撑起身子，右腿发力，借着墙角的支撑站直。剑仍插在对方肩上，他不拔，也不松，就那么挂着，像一根钉子卡住了运转的齿轮。
“原来真怕这个。”他低声说。
墨门弟子蹲在后头，眼睛死死盯着傀儡背部。“黑油……从它肩膀渗出来了！”他声音发紧，“这东西不是纯机关，里面有油路传动！刚才那一震，管子断了！”
林风眯起眼。果然，一道细小的黑色液体正顺着金属甲片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这种构造，只有活体改造的傀儡才会用——以人尸为基，嵌入机括，靠某种混合动力驱动。难怪打不动，也砍不死。
他缓缓抽出剑，退后三步，靠在墙上。呼吸一次，胸口就像有锯子在拉。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右手也好不到哪去，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红点。
傀儡缓缓转过身，赤红的眼睛锁着他，没有情绪，也没有迟疑。它抬起斧头，再次逼近。
“它记住你了。”盲眼刀客提醒。
“那就让它多记一会儿。”林风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把剑换到左手，虽然整条胳膊几乎废了，但还能勉强握紧。
胡子汉子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你说咋办，我还能扔。”
“等会。”林风闭上眼，脑子里闪过《独孤求败剑道感悟》里的那句话：“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然破甲之道，在隙不在力。”
他睁开眼时，眼神变了。不再急，也不再乱。他知道，现在拼的不是快，也不是狠，而是准。
他摆出“夺命十三剑”的起手式，剑尖微垂，气息下沉。傀儡踏近一步，他不动；再进一步，他仍不动。直到对方高举巨斧，准备下劈的瞬间，他突然变招——剑势一收，剑尖指向地面，整个人矮身前冲，剑意凝聚于一点，如同钉子般扎向对手破绽。
这不是十三剑，是十四剑的雏形。
专为破防而生。
“墨门弟子！”他忽然开口。
“在！”
“扔炭笔，两尺前，正中间！”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飞出。炭笔落地，啪地一声脆响。
林风脚尖一点，踩上笔身，借力腾空。就在傀儡横斧扫来的刹那，他拧腰翻身，避开斧刃，身体在空中扭转，剑光如锥，直刺其后颈与脊椎连接处！
噗——
剑锋入肉三分，触到坚硬的金属骨架。他毫不犹豫，剑气猛然爆发，震断内部三根传动钢索。
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
巨斧停在半空，赤红的眼珠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中断，指令紊乱。它的身体晃了晃，左腿一软，单膝跪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林风落地时没能站稳，单膝跪地，剑拄地面，才没倒下。他咳了一声，嘴里泛出血沫，右手五指张开又收紧，指尖发麻。
“……终于。”他喘着气，看着眼前摇晃的巨影，“找到你的‘开关’了。”
胡子汉子咧嘴笑了：“行啊，还真让你捅对地方了！”
“别松劲。”盲眼刀客耳朵一动，“它还在调息，核心没毁。”
林风点点头，撑着剑慢慢站起来。他知道，这一击重创了传动系统，但没伤到动力源。那东西藏在脊椎深处，必须再刺一次，而且得更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已经不太听使唤，左手更是近乎瘫痪。只剩一口气，还得拼。
“妇人。”他忽然喊。
“我在。”
“待会我倒地，你别过来扶。”
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别过来。”他声音很平静，“你一动，它就会转向你。我还能扛一次。”
她咬住嘴唇，没说话。
林风深吸一口气，把剑重新换回右手。他知道，接下来这一剑，要么废了这东西，要么废了自己。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傀儡还在尝试重启，头部微微晃动，斧头缓缓抬起。
“十四剑……还没练成。”他自言自语，“那就拿你试个火。”
他猛地加速，冲向敌人。这一次，他不再讲究技巧，只求速度。剑光拉出一道直线，直取背心枢纽。
傀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然转身，斧头横扫而来。
林风不闪。
他在最后一刻跃起，剑尖朝下，整个人如同坠落的铁桩，狠狠砸向对方后颈！
剑入半尺，触及核心。
轰——
一股反震之力从剑身传来，林风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头一甜，鲜血喷在傀儡灰白的后颈上。他死死握住剑柄，不让它退出，剑气再次爆发，震碎最后一组传动轴。
傀儡全身剧烈颤抖，眼中红光忽明忽暗，终于，轰然倒地。
林风也被掀翻出去，摔在数步之外，剑脱手飞出，插在地上，微微颤动。
所有人都静了几秒。
胡子汉子第一个冲过去：“林风！”
他翻过身，脸色惨白，嘴角不断溢血，一只手指着傀儡背部，声音断断续续：“……拆……拆它脊椎第三节……有东西……”
墨门弟子立刻扑上去，扒开金属甲片，手指探入裂缝：“真的！这里有块玉牌样的东西，还在发热！”
盲眼刀客蹲下，伸手摸了摸那玉牌：“封印符文，阴属性。这是控制核心。”
林风躺在地上，眼皮沉重，意识开始模糊。他听见他们在说话，但他已经听不清内容了。只记得一件事——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击败守墓傀儡（改造型），获得融合点+3。是否融合？】
他想都没想，直接选择“否”。
这点数，不够融什么绝世神功。他现在只想喘口气。
妇人跪在他身边，撕下衣角替他包扎肩伤。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轻轻推开：“别浪费布……我不死。”
她瞪他一眼：“闭嘴，再动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他居然笑了下。
胡子汉子从傀儡身上拽出那块玉牌，递到林风眼前：“这玩意儿要不要留？”
林风看了一眼，虚弱地说：“砸了。”
“为啥？”
“留着……它还会醒。”
胡子汉子二话不说，抡起石块就砸。咔嚓一声，玉牌碎成几片，黑烟从裂缝里冒出来，转眼消散。
通道尽头恢复寂静。
林风挣扎着坐起来，靠着墙，抬头看向前方。黑暗依旧浓重，但至少，路通了。
他伸手，示意别人把剑递来。
墨门弟子捡起剑，递到他手里。剑柄沾了血，有点滑。
他握紧，撑地站起。
腿在抖，站得却不歪。
“走。”他说，“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