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地底冰室中央,右手还握着剑柄。那声龙吟过后,四周安静得像被冻住了。他没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风在颅内打转。
就在这时候,丹田侧面封着的银色液体猛地一旋。
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炸开,左臂从肩到指尖像是被烙铁贴着走了一遭。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差点跪下去。右手食指又开始发白,皮肤下那条黑线重新冒头,这次直接爬到了手腕,边缘泛着暗红,像烧过的纸边。
系统提示跳出来:“天人五衰初期触发,每月朔日疼痛加剧十倍。”
他咬牙,把北冥真气压过去,想沿着原路把这股热劲逼回去。可刚一接触,那股痛感反而顺着真气倒灌进心口,胸口像被人塞了块烧红的铁。
“不是毒。”他喘了口气,“是规则反噬。”
他想起虚远说过的话——李秋水不是为了复活,是为了逃。逃出这个世界的规则。现在他自己也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拿了不该长的时间,天地自然要收利息。
他不再硬扛,试着把一丝痛感往识海引。刚导进去,剑意海里立刻翻腾起来。冰火双气自动旋转,掌心凝出一团螺旋状的气劲,颜色偏黑,带着刺骨的锐利。
系统又弹出一行字:“检测到痛觉转化效率提升,建议开发‘痛感驱动’模式。”
他扯了下嘴角。“疼还能当燃料用?这系统比我还丧。”
话没说完,头顶岩层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没有声音,就像一块布被人从中间撕开。裂缝横贯整个穹顶,宽得能吞下一匹马。
十七道剑光从外面射进来。
它们排成弧形,像是天上划下的刻度。最前面那一道微微颤动,和他手里的剑产生了共振。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跟着震。
他立刻运转八荒功护住心脉,同时用折梅手在身前划出三重冰幕。冰幕刚成,就被剑光压得咔咔作响,表面裂纹迅速蔓延。
但他已经借着这一瞬的缓冲稳住了神识。
“不是攻击。”他眯起眼,“是感应。”
这些剑光不像敌人,倒像是在找什么。而他的剑,正在回应。
他忽然松开了对体内痛楚的压制。
任由那股火烧般的劲头在四肢冲撞。剧痛袭来的一刻,剑意暴涨。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像是龙在低吼。
十七道剑光同时震了一下。
为首的那道光缓缓转向他,停在他剑尖前方三尺处,不动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剑意本源,疑似十七剑终极形态雏形,建议建立连接。”
他没急着接。他知道这种东西一旦连上,很可能再没法回头。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低语。
“……剑通天者,必先碎己……”
是虚远。他仍躺在地上,眼睛闭着,嘴唇干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这句话落下来,却像锤子砸在石头上,震得人心头发颤。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黑线还在皮肤下游走,痛感一阵阵往上涌。他原本以为“逆寿”是个金手指,结果发现它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你的肉,还要你笑着谢恩。
可如果……痛可以变成剑意呢?
如果每一次崩解,都是重塑的机会?
他盘膝坐下,主动松开了对玉簪液的部分封印。银色液体立刻加速旋转,热流顺着左臂经脉一路烧上去。骨头像是被锯子来回拉扯,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忍着没动,一边记录体内的变化,一边在识海中重演“十七剑第一式”。
这一次,他没追求招式的完整,而是把全部痛感灌进那一式剑意里。
剑招未成,虚空中却留下一道残影。
黑色的,边缘冒着火光,像是燃烧后的灰烬还在飘。
那不是普通的剑痕,而是衰败之力与剑意融合的痕迹。
系统沉默了几秒,然后跳出新提示:“痛感融合度达到临界值,解锁‘衰刃’特性,后续可通过承受损伤提升剑意穿透力。”
他咧了下嘴。“所以以后越疼,剑就越狠?”
正说着,头顶的十七道剑光缓缓收回。裂缝也开始闭合,速度不快,但很稳。最后一道光消失前,轻轻扫过他的剑身,像是一种认可。
地面恢复平静。
只有他坐着的地方,一圈焦黑的痕迹向外扩散,像是被高温烤过。
他解开外袍,检查左臂。黑线退了一些,但皮肤底下仍有游走的异样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埋在里面,等着下次发作。
他抬头看天。虽然这里没有天,只有岩石和结界的光圈。但他知道,离下一个朔日不远了。
到时候,这痛会变成现在的十倍。
他不一定撑得住。
但也可能,就靠这十倍的痛,把剑推到新的地方。
他靠着石壁坐了一会儿,把剑横放在腿上。剑身还有余温,摸上去发烫。
怀里的檀木盒又震了一下。
这次比上次重,盒子底部的三个符文全亮了,节奏加快,像是心跳在加速。
他拿出来看了看,没敢输真气。刚才那次激活已经让他冒了一身冷汗。
可就在他放回去的时候,盒子自己打开了。
一道淡青色的光投在地上,还是那座山,那个洞口。但这次,碑上出现了字。
两个字:等你。
光只持续了三秒就灭了。盒子重新合上,符文熄灭。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最后把它塞进怀里。
他知道那地方在哪。灵鹫宫外三十里,孤峰西面的废庙。以前路过时没在意,现在看来,那里可能是另一道门。
他活动了下手腕,黑线暂时稳定。痛感还在,但已经被他调成背景音,像呼吸一样跟着节奏起伏。
他站起身,走到虚远身边。老人还在昏迷,呼吸微弱。他送了点八荒功进去,对方体内那股寒气依旧顽固,但至少没再往外扩。
“你说我不会变成她那样。”他低声说,“可我现在也在拿命换时间。”
没人回答。
他把虚远扶到更靠里的位置,避开刚才裂缝下方的区域。然后自己坐回原位,闭眼调息。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刮风了。声音从通道口传进来,呼呼地响。
他睁开眼,看向头顶已经愈合的岩层。
那只鳞爪没再出现。
龙吟也没再响。
但他知道,刚才那十七道剑光不是来看热闹的。
它们是来认人的。
而现在,人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