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眉心的光剑暴涨，照亮了整片废墟。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像一道无声的宣告，穿透尘烟，压住了战场上的杀气。
双生趴在地上，手指还搭在林风的鞋尖上。她的手臂早已没了力气，可指尖仍死死抠着布面，像是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慢，耳边嗡鸣不止，视线里全是晃动的黑影。
但她没闭眼。
修士倒在林风背后，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他嘴里还在流血，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喘息。右手抬到一半，终究没能再往前伸一寸。他的头歪向一侧，眼睛盯着那个持剑的人，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在骂人。
三名敌人站定，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迈步。
剑锋抬起，赤焰重新凝聚，掌风自丹田涌出。三人动作整齐，没有多余言语，也没有试探。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击。
双生咬破了嘴唇。
她用尽最后力气撑起上身，膝盖在碎石上磨出深痕。她爬向林风正面，双手撑地，硬是将自己挡在最前方。她的背脊弓起，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哪怕下一秒就要断裂。
修士也动了。
他从地上抓起一块带棱角的石头，用左手狠狠砸向地面。借着反冲力，他整个人向前扑去，肩膀撞在林风腿侧，把自己横在了另一侧。他咳出一口血，声音沙哑：“还没完。”
敌人逼近。
持剑者眼神冷峻，剑尖直指林风天灵。他知道这一剑落下，十七剑的融合就会彻底中断。不只是失败，而是神魂俱灭。
可就在这时，林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不是外界的冲击带来的震动，而是从内而外的波动。他盘坐的姿态没变，双手依旧放在膝上，但呼吸节奏变了。原本平稳悠长的气息，突然变得深沉有力，像是某种东西正在体内苏醒。
系统界面在他识海中闪现：【融合进度95%】
【警告：外部干扰持续，融合可能崩溃】
【检测到强烈情感共鸣……是否启用信念共振模式？】
林风没回答。
但他听见了。
听见双生爬行时指甲刮过石板的声音，听见她倒下时闷哼的那一声；听见修士扑上来时骨头发出的脆响，听见他说“快点”时那股拼死的狠劲。
这些声音不再是干扰。
它们成了引子。
他的识海剧烈翻腾，七种剑意原本各自为战，互相排斥。太极的圆转试图化解夺命十三剑的杀机，却被玄铁重剑的势压得难以运转；凤血剑的灵动游走其间，却无法调和冲突。它们像是七把不同的刀，在他经脉里来回切割。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见双生跪着爬过来的画面，看见她满脸是血却还抬头看他一眼；他感受到修士用身体挡住那一击时的重量，那不是负担，是托举。
他们不是在保护一个强者。
他们是在保护一个兄弟。
这个念头一起，识海中的光剑猛然一震。
原本杂乱无章的剑意开始重组。太极的柔不再逃避，而是主动缠上夺命剑的锋芒，将其纳入循环；玄铁剑的重势不再压制凤血剑的轻灵，反而成为其借力的根基；医道融合时留下的调和之力，如细线般穿插其中，将断裂处一一缝合。
十七剑的雏形，在这一刻首次显现出完整的轮廓。
【融合进度：98%】
【结构稳定，仅差一线贯通】
林风的手指动了。
不是抽搐，也不是本能反应，而是有意识地屈起，轻轻按在地面上。他的指尖触到一丝温热——那是双生的手，正贴在他的鞋面边缘。
他没睁眼。
但他笑了。
很轻的一下，嘴角扬起，随即恢复平静。
双生察觉到了变化。
她抬起头，视线模糊，只能看到林风眉心那道光影越来越凝实，旋转的速度不减反增。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修士也感觉到了。
他靠在林风腿边，仰头望着天空。灰蒙的天幕透着残阳的红，照在他脸上。他忽然觉得不那么疼了。他抬起左手，慢慢摸向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饼。那是他之前藏的，一直舍不得吃。
他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林风，低声说：“等你醒来，分你一半。”
话音刚落，敌人的攻击再次发动。
剑气撕裂空气，赤焰化作螺旋，黯然销魂掌的阴寒之气笼罩全场。三股力量再度汇聚，目标直指林风头顶。
双生猛地抬头，双臂张开，想要再挡一次。
但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修士想扔出手里的石头，可手臂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
他们只能看着。
看着那三道力量逼近，看着死亡再次降临。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林风发丝的瞬间——
林风眉心的光剑猛然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强的光芒。那光不再散乱，而是凝聚成束，顺着他的经脉奔涌而下，贯穿四肢百骸。
【融合进度：99.7%】
【十七剑雏形已构建完成，等待最终贯通】
一股无形的气浪自他体内扩散开来。
不是爆炸，也不是冲击，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的释放。地面的碎石微微跳动，尘土被掀起一圈低矮的弧线。那气浪扫过双生的脸，让她眼皮颤了一下。
她没昏过去。
她还清醒。
修士也感觉到那股气息拂过脖颈，像是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
他知道，林风要醒了。
但他不能倒。
他用力咬住舌尖，逼出一丝清醒，右手撑地，硬是把上半身抬了起来。他的脊椎已经断了，每动一下都像是被刀割，可他还是撑住了。
双生也动了。
她用肘部支撑身体，一点一点往前挪。她的脸贴在地上，头发沾满灰尘和血渍，但她还是把头抬了起来。
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依旧挡在林风身前。
敌人停了一瞬。
他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还能动。
持剑者皱眉，再次举剑。
双生盯着他，声音沙哑：“你要是敢碰他……我就算爬，也要爬到你脚边咬你一口。”
修士咧嘴一笑：“我还能扔石头，虽然准头差了点，但砸脸应该没问题。”
两人说着，谁也没退。
林风体内的剑意继续流转。
十七剑的结构越来越清晰，每一式都在归位，每一种特性都在融合。他不再是简单地叠加功法，而是在创造一把全新的剑。
这把剑不属于任何人。
它只属于此刻的他。
【融合进度：99.9%】
【贯通条件满足，是否启动最终连接？】
林风在识海中点头。
系统开始执行。
刹那间，所有剑意汇于心口，顺着任督二脉逆行而上，直冲百会。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无数声音——谢晓峰的叹息、燕十三的冷笑、杨过的低语、张三丰的吟诵……它们不是入侵，而是祝福。
十七剑，成了。
他的呼吸变得极轻，却又极稳。周身气机不再外泄，而是内敛成团，像是一把收在鞘中的剑，不动则已，动则必出。
双生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停了。
她抬头看向林风，发现他眉心的光影不再闪烁，而是安静地旋转着，如同有了生命。
她松了口气。
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修士伸手想去扶，却够不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倒下，最后轻轻落在林风脚边。
他自己也撑不住了。
背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一点点被抽离。他靠着林风的小腿，慢慢滑坐在地。
他还醒着。
只是动不了。
他看着敌人，低声说：“你们输了。”
持剑者脸色变了。
他握紧剑柄，踏前一步，准备强行出手。
可就在这时——
林风的睫毛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