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黑风山藏秘境迹，夭夭好奇探入口
上古秘境。
这四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龙夭夭几近干涸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那双因疲惫与虚弱而显得有些黯淡的金色竖瞳，瞬间被一种灼热的光芒点燃。那光芒里，没有对宝物的贪婪，只有对混乱与破坏的极致渴望。
秘境，通常意味着与世隔绝，意味着封印，意味着不可预测的古老力量。那里可能有被遗忘的禁术，可能有毁天灭地的上古魔物，甚至可能……藏着某个能让整个世界都不得安宁的大乐子。
这比抢劫一群穷酸山贼，有趣多了。
“女侠？女侠？”
那名叫锦缎商人的中年男人见她久久不语，只是眼神发亮地盯着远方的山峦，还以为她不信，急忙补充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秘密是小人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我们祖上曾有幸见过那秘境开启时的霞光，只是无人能破解入口的玄机。小人愿意将地图献上，只求女侠……”
龙夭夭终于收回了视线，落在了商人那张诚惶诚恐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地图拿来。”她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商人如蒙大赦，连忙从贴身的衣物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双手奉上：“女侠，请过目。这入口就在黑风山的最深处，一处名为‘一线天’的峡谷绝壁之上。”
龙夭夭一把抓过地图，展开。那是一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潦草的路线，线条古朴，指向山脉深处的一个标记。
很好。
她收起地图，目光转向那两个被她拖了一路的“累赘”。
商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那简陋拖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另一个……商人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那人满身尘土，衣衫破损，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那身即使在昏迷中也难掩的清冷出尘之气，以及旁边那柄插在土里、剑身流淌着淡淡辉光的仙剑，无一不昭示着其不凡的身份。
“这位仙长是……”商人结结巴巴地问。
“我的战利品。”龙夭-夭随口答道，眼神却在盘算着。
她要去探寻秘境，自然不能拖着这两个家伙。尤其是凌清玄，伤得这么重，万一死在半路上，她找谁当观众去？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处被巨大岩石遮蔽的山坳。那里看起来足够隐蔽，也勉强能挡风。
“你，”她下巴一扬，对着商人命令道，“过来，搭把手。”
商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屁颠屁颠地跑上前。
龙夭夭指挥着商人，一起将拖床拉进了那个山坳里。她先是将那名妖域二长老的死士扔在一边，扯过捆绑拖床的藤蔓，将他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撕了商人一块衣角，塞住了他的嘴。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投向凌清玄。
他依旧在昏迷，身体烫得惊人，呼吸急促，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竟透出几分脆弱。
龙夭-夭蹲下身，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变幻不定。
烦人。
她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额头，指尖在离他皮肤一寸远的地方又停住了，转而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喂，死了没？”
凌清玄毫无反应。
龙夭夭撇了撇嘴，站起身，对商人道：“你身上，有没有吃的，喝的，或者治伤的药？”
“有有有！”商人连忙从自己身上被山贼扯得七零八落的行囊里翻找起来，最后找出了一个水囊，几块干硬的面饼，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女侠，这是小人随身带的伤药，虽然只是些凡品，但对付些皮外伤还是有些用处的。”
龙夭夭一把夺过那三样东西，看都没看商人一眼，直接走到凌清玄身边。她拧开水囊，捏开凌清玄的下巴，就想往里灌。
但看着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她的动作顿了顿。
最终，她还是撕下自己衣摆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浸湿了水，一点点地润湿他的嘴唇，然后才小心地将水喂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身，将剩下的水囊和面饼扔在凌清玄身边。
“算你命大。”她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本座只是不想我的观众，在好戏开场前就退场了。”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那名商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愈发敬畏。这位女侠，看似行事乖张，言语霸道，实则心细如发，外冷内热。他脑中已经自行补完了一出“绝世高人携重伤道侣闯荡江湖”的悲情大戏。
“滚吧。”龙夭-夭对着商人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别在这里碍事。”
“是，是！小人这就走！”商人如蒙大赦，他对着龙夭夭深深一揖，几乎要把腰弯到地上，“女侠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待小人回到家中，定为您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说完，他便连滚带爬地朝着下山的路跑去，生怕这位脾气古怪的女侠改了主意。
看着商人消失的背影，龙夭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又来一个。
这世上的人，脑子是不是都有问题？
她懒得再纠结这些，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卷兽皮地图上。
按照地图的指引，她需要穿过眼前这片崎岖的山路，进入黑风山的腹地。
没有了拖累，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虽然龙力依旧空虚，但始龙血脉带来的强悍肉身，足以让她在这些凡间的山林中如履平地。
越往深处走，山路越是难行。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斑点，投射在厚厚的落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腐烂和泥土的潮湿气息，四周静得可怕，连鸟鸣和虫叫都消失了。
寻常人走到这里，恐怕早已心生退意。
但龙夭-夭却感到一种久违的兴奋。
这种与世隔绝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气氛，正是她最喜欢的。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稀薄的灵气里，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古老而苍凉的韵味。
那韵味，带着时间的尘埃，引诱着她不断向前。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地图上所绘的“一线天”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道被巨力劈开的狭长峡谷，两侧是高达百丈的陡峭绝壁，光滑如镜，仿佛是神明用巨斧斩下。峡谷极窄，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抬头望去，天空被挤压成一条细细的蓝线。
地图上标记的入口，就在右侧的绝壁之上。
龙夭-夭停下脚步，仰头打量着那片光滑的石壁。石壁上爬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看起来与别处并无不同。
她按照地图的指示，在峡谷中走了约莫百步，然后停在一棵形状奇特的歪脖子松树下。
就是这里了。
她纵身一跃，龙力虽然空虚，但身体的轻盈与力量仍在。她足尖在光滑的石壁上接连轻点，身形如一道金色的流光，几个起落间，便攀上了数十丈的高度。
在一片茂密的藤萝之后，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
拨开厚厚的藤蔓和苔藓，一堵与周围粗糙岩石截然不同的墙壁，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面约有一人高的圆形石壁，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光滑得可以映出人影。石壁的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她一个都不认识，但仅仅是看着，就感到一股苍茫、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
就是这里。
她体内的始龙血脉，对这种古老的力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龙夭夭的眼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她伸出手，试探着将一丝微弱的龙力注入石壁。
那丝金色的龙力，如泥牛入海，瞬间被石壁吸收得干干净净，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她皱了皱眉，加大了力量的输出。
石壁依旧毫无动静，像一个贪得无厌的饕餮，无论她输入多少力量，都照单全收，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泛起。
“有意思。”
她收回手，没有再做无谓的尝试。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想用蛮力破开这道门，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的目光，开始仔细地审视石壁上那些繁复的符文。
她发现，这些符文并非杂乱无章的装饰，而是一种极其精密的阵法纹路。所有的纹路，无论多么曲折复杂，最终都像百川归海一般，汇向了石壁最中心的一个点。
那是一个极小的凹槽，深不见底，而在凹槽的正中央，竖立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光的尖刺。
那尖刺不知是何材质，隔着数寸，龙夭-夭都能感觉到一股锋锐之气，仿佛能刺穿世间万物。
所有的阵法纹路，最终都指向了这根针。
这设计……
龙夭夭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伸出手指，在那冰凉的石壁上缓缓划过，指尖追寻着那些古老的纹路，最终，停在了那枚尖刺的正上方。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这道门，它不吸收灵力，也不畏惧蛮力。它像一个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等待着某种特定的东西来将它唤醒。
它在渴望着……某种“祭品”。
龙夭夭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白皙的指尖。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指，对准了那枚闪烁着幽光的尖刺。
脸上，绽开了一个甜美而又病态的笑容。
这扇门，好像很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