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刚虽说头颅完好,皮肤白皙,甚至透着点妖艳的红,像抹了胭脂。
可他的身躯,却还是破碎的样子,四肢肿得像水桶,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血肉,有的地方还起了脓包,流着黄色的脓水,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的胸口在起伏,呼吸很轻,像睡着了一样。
空中,隐约有个透明的影子在飘——是武仙师的灵魂。
灵魂被困在密室里,不能离开,也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刚。
武仙师的灵魂在发抖,不是怕,是恨。
他恨赵刚,恨自己贪心,恨自己被一个凡人算计,最后连躯体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灵魂,还被困在这里。
他看着赵刚的身躯,看着那些破碎的血肉,心里更恨。
他知道,赵刚在吸收他的灵根和灵力,赵刚在一点点变成修仙者,而他,却只能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想,师兄可千万不要来,这赵刚太诡异。
可武仙师不知道的是,此刻皇宫上空的云层里,有一面镜子。
镜子是透明的,藏在云层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镜子里的场景,正是密室里的一切——赵刚的样子,武仙师的灵魂,还有石棺里的黑灰。
镜子旁边,站着一个人。
正是他的师兄玄尘封!
就见玄尘封的手指,轻轻拂过透明的镜身。
镜面映着密室里的景象——赵刚盘腿而坐,躯体残破却透着妖异的红;武仙师的灵魂在半空飘着,像团随时会散的烟,满是恨意。
“好师弟,你看你,多狼狈。”
玄尘封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可每个字都裹着冰。
他指尖在镜面上点了点,落点正好是武仙师的灵魂。
“你以为,师门让我们入凡,是让你当凡人皇帝的靠山?得所谓凡人的宝贝?”
他笑了,笑的依旧很冷。
“错了。大错特错。”
“这凡界,哪是什么历练地?是宗门‘养灵场’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夺灵啊……”
“夺凡人灵根,夺其他修仙者的灵根!”
玄尘封抬手,镜面上浮现出几道细痕,像蛛网。
那是他布下的阵法,从武仙师踏入皇宫那天起,就没撤过。
“你以为我提醒你‘别被凡人坑了’,是真的关心你?”
“我是怕你死得太早,灵魂没养熟啊。”
他看着镜中武仙师的灵魂,眼神亮得吓人。那不是同门的关切,是猎人看猎物的贪婪。
“筑基后期的灵魂,多好的养料。比那些凡夫俗子的灵根纯多了。”
玄尘封指尖一弹,镜面里的密室场景晃了晃,石棺的轮廓变得清晰。
“还有这石棺,这阵法……赵刚那小子以为是赵家祖传的宝贝?”
“不过是我当年故意留在凡界的‘引子’罢了。”
“没这引子,怎么引修仙者上钩?没想到啊,上钩的是师弟你!”
他笑得更冷了。
“你以为赵刚真能算计到你?我知道赵刚就是那个引子后,他就成了我手里的刀,而不幸的师弟你,只能是刀下亡魂。”
“他练的‘凡仙力’,他画的引仙符,甚至他对修仙的执念……哪一样,都是我多年前给他祖辈种的心魔。”
玄尘封低头,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这凡界太小了,小到容不下真正的大道。可这凡界又太妙了,妙在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修仙者,有赵刚这种敢逆天的凡人。”
“你们斗来斗去,最后好处最终都是我的。”
他抬手,镜面里武仙师的灵魂颤了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再等等。等赵刚把你的灵力吸得差不多,等他的阵法撑不住……我再下去。”
“你的灵魂,他的根骨,还有这凡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是我的。”
“桀桀桀……这次夺灵,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哈哈哈,至于此界有没有其他宗门修仙者,不重要了!哈哈哈……”
笑声散在云层里,和风声混在一起。
——
三日后。
天还没亮,北门的号角就响了。
不是守城的号,是攻城的号。
“轰——”
第一声响,震得京城的地面都在颤。
北门的城楼晃了晃,落下一层碎砖。
赵烈站在城楼上,手里握着刀,指节发白。
他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像潮水一样往城门涌。
周将军的旗,在风里飘着,红得像血。
“放箭!”
他吼了一声,城楼上的箭雨往下落。
可箭刚到半空,就被对方的盾牌挡了下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在敲碎他最后的希望。
“将军!西门告急!王副将……王副将投敌了!”
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跑上来,声音发颤。
赵烈的身子晃了晃。
王副将,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当年王副将一直跟在他身边,为他挡过刀,流过血。
“还有……还有南门!赵统领也反了!他们打开城门,放周将军的人进来了!”
又一个斥候跑过来,脸上全是血。
赵烈闭了闭眼。
他知道,守不住了。
城里的人早就乱了。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可门缝里的眼睛,全是恐惧和期待。
期待周将军进来,期待换个“新皇帝”。
“将军!张二统领……张二统领他……”
一个士兵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跑过来,声音哽咽。
是人头。
张二的人头。
眼睛还睁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死。
“是……是李副将的人干的。他们杀了张二统领,把人头……把人头送过来,说……说让将军你识相点,早点投降。”
赵烈看着那颗人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怒。
怒得想杀人。
可他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个士兵。个个面带惧色,手里的刀都在颤。
“将军,降了吧……”
一个老兵小声说,“咱们守不住了,再守下去,都是死。”
“降?”
赵烈猛地回头,眼神里全是杀气。
“决不投降!要投降我先送你们一路!”
老兵低下头,不敢说话。
其他士兵也跟着低下头。
没人再说话,只有城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将军!东门也破了!李副将带着人杀进来了!”
最后一个斥候跑进来,刚说完,就被一支箭射穿了喉咙,倒在地上,血溅了赵烈一身。
赵烈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刀就往外冲。
“想杀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