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的“强制休假”进入尾声,但他的某些行为模式却似乎被这场病永久地改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池骋是内敛而克制的,那么康复期的他,则像是撕掉了一层冰冷的外壳,将对吴所畏的依赖和占有欲明晃晃地摊开在阳光下,黏糊得让吴所畏都有些招架不住,心里却又甜得冒泡。
早晨,吴所畏往往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某种过于专注的视线“看”醒的。他一睁眼,就能撞进池骋深邃的眼眸里,那人早就醒了,却不起床,就这么侧躺着,手臂横在他腰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
“几点了……”吴所畏刚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下意识地往池骋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池骋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按进自己胸膛,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顶,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哼。像只确认所有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该起床了……”吴所畏推了推他,没什么力气。
“再五分钟。”池骋的声音闷在他头发里,带着点罕见的、近乎耍赖的意味。
这“五分钟”往往会延长到十分钟,甚至更久。直到吴所畏肚子饿得咕咕叫,或者巧克力在外面挠门表示抗议,池骋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一点,但手还是要牵着,或者搂着腰,亦步亦趋地一起下楼。吴所畏被他这黏糊劲儿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像被蜜糖浸泡着,软得一塌糊涂。
做饭的时候更是如此。吴所畏在厨房忙碌,池骋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他不插手,只是看着,目光像是带着实质的温度,烙在吴所畏的背上、手上、侧脸上。吴所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发烫,回头瞪他:“你没事干去看会儿电视或者拼乐高行不行?”
池骋挑眉,非但没走,反而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他切菜。“看你比较有意思。”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吴所畏手一抖,差点切到手。他用手肘往后顶了顶:“别闹,危险。”
池骋低笑一声,不仅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在他颈侧轻轻吻了一下,感受到怀里人瞬间的僵硬和迅速泛红的皮肤,这才满意地稍微退开一点,但手臂依旧圈着他,像个巨大的人形挂件。吴所畏拿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耳朵,在这种“甜蜜的负担”下,磕磕绊绊地继续准备早餐。巧克力蹲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看着两个黏在一起的人类,似乎也在思考这诡异的移动方式。
就连吴所畏去书房处理一些积压的公司邮件,池骋也要跟进去。他不打扰他工作,只是霸占着书房里另一张单人沙发,拿着本书,或者干脆就拿着吴所畏拼了一半的乐高模型在手里把玩,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坐在书桌后的吴所畏。
吴所畏被他看得无法集中精神,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他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池总,您能不能别老盯着我?我脸上有代码吗?”
池骋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几步走到书桌后,不由分说地将吴所畏连人带椅子转过来面向自己,然后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他圈在方寸之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不能。”
“为什么?”吴所畏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
“我的。”池骋言简意赅,低头在他唇上烙下一个带着不容置疑占有欲的吻,直到吴所畏气喘吁吁才放开,指尖摩挲着他微微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看自己的东西,需要理由?”
吴所畏被他这强盗逻辑气得想笑,心底却又因为他这毫不掩饰的占有而悸动不已。他伸手搂住池骋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回吻了他一下,小声嘟囔:“……霸道。”
池骋显然很受用他这种“反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亲了亲他的鼻尖,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回自己的沙发,继续他“看守”所有物的任务。
这种黏糊甚至蔓延到了户外。傍晚散步时,池骋不再仅仅是牵手,而是要将吴所畏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或者直接搂着他的肩膀,几乎是将他半圈在怀里走路。吴所畏抗议过几次,说这样走路不方便,而且大庭广众的……
池骋只是淡淡瞥他一眼:“谁看?”
那眼神里的潜台词很明显:我看我的人,关别人什么事?
吴所畏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结果就是,小区里熟悉或不熟悉的邻居,都知道了这对颜值超高的男情侣感情好得蜜里调油,走路都跟连体婴似的。偶尔遇到相熟的邻居打招呼,目光落在他们紧紧交握的手上,吴所畏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池骋却坦然自若,甚至会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郭城宇和姜小帅再次来访时,对这种黏糊达到了新高度的氛围表示叹为观止。
“我说池骋,”郭城宇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吴所畏身后、几乎寸步不离的池骋,摸着下巴啧啧称奇,“你这哪是康复啊,我看是得了‘吴所畏分离焦虑症’了吧?”
吴所畏正在倒茶,闻言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耳根又红了。
池骋面无表情地扫了郭城宇一眼,手臂一伸,自然地揽住吴所畏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对郭城宇的调侃不予置评,反而低头问吴所畏:“晚上想吃什么?”
那语气,那眼神,完全当郭城宇是空气。
郭城宇被塞了一嘴狗粮,噎得直翻白眼,转头扑向姜小帅:“帅帅!你看他们!我们也黏糊起来!不能输!”
姜小帅嫌弃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滚,热。”
郭城宇委屈巴巴,锲而不舍地往他身上蹭。
晚饭后,吴所畏和池骋继续他们的乐高大业。跑车只剩下最后的车顶和细节部分。两人坐在地毯上,池骋负责看图指挥,吴所畏负责动手。但池骋的“指挥”范围显然有点宽,一会儿说“这边角度不对”,一会儿伸手过来“调整”吴所畏的手指位置,美其名曰指导,实则就是变着法儿地碰碰这里,摸摸那里。
吴所畏被他骚扰得没办法,放下零件,转身瞪他:“池骋!你能不能好好拼?”
池骋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在监督质量。”
“监督需要靠这么近吗?”吴所畏指指几乎贴在自己后背的人。
“嗯。”池骋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不但没退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从后面将吴所畏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帮他拿起一个零件,“这里,装反了。”
他的气息完全将吴所畏笼罩,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吴所畏身体微僵,心跳如擂鼓,哪里还有心思管零件正反,胡乱地应着:“哦……哦,知道了……”
池骋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过来。他不再逗他,就这么抱着他,看着他慢吞吞地、耳朵通红地继续拼装,仿佛抱着全世界最有趣的玩具。
夜深人静,当吴所畏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爬上床时,池骋已经靠在床头等着了。他放下手里的书,很自然地伸出手,将人捞进怀里,调整到一个彼此都舒服的姿势。吴所畏习惯性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熟悉的位置,像只归巢的倦鸟。
“池骋,”吴所畏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模糊,“你明天是不是要正式回公司了?”
“嗯。”池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半干的头发。
“那……你还会不会……”吴所畏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池骋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会。”
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是最郑重的承诺。他不会因为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就收敛这份依恋。他对吴所畏的渴望和依赖,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了一种本能。
吴所畏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安心地沉入梦乡。黏糊就黏糊吧,反正,他甘之如饴。而池骋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只觉得连日来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都被彻底抚平。这场病,像是某种催化剂,让他更加清晰地确认,怀里这个人,就是他此生唯一的安宁与归宿。他低头,又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满足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