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倒觉得你这是在自甘堕落。”
萧天沉默思索过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白溪，语气带着刻意的引导。
“如果说你觉得我和映雪的起点太高，那白溪呢？她也不是天生就是大明星吧？”
听到自己被当作例子，白溪黛眉微蹙，看向江凡的眼神多了几分闪躲。
她不想被卷入这场争执，更怕自己的经历会让江凡觉得不自在。
“抱歉，白溪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明努力能改变命运。”
萧天察觉到白溪的不适，连忙道歉，语气却依旧带着对江凡的劝说。
白溪轻轻点头，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看着江凡，眼里满是担忧。
“后天的努力很重要，但前提是，你得有资格站在那条赛道上。”
江凡淡淡一笑，语气里没有半分被这些毒鸡汤说服的样子。
谁年少时没梦想？
当宇航员、当科学家、当医生，当老师。
可踏出校园才知道，原来读书时的牢笼，竟是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光。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大多数人，光活着就已经耗尽精力了。”
房租，车贷，房贷，父母的养老，未来的不确定性，被这些压力推着在城市里行尸走肉。
哪儿还有力气去追逐所谓的梦想？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萧天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视，仿佛觉得江凡的退缩都是借口。
“你怎么知道别人没试过？” 刘鹏放下筷子，替江凡打抱不平。
他最清楚江凡这些年的挣扎，大学时兼职攒钱创业，最后却因为资金链断裂血本无归。
而这笔冲动的账，直到毕业后两年才还完。
那段日子江凡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江凡朝刘鹏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激动，自己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目光扫过桌上众人，缓缓开口“因为我们普通人的容错率太低了。”
“容错率？” 吴映雪轻声重复，眼里满是疑惑。
“就像你们做生意，亏了一笔钱，可以再来一次。”
“可我们要是失败一次，在银行眼里就是失信人。”
“在朋友眼里就是扫把星，在父母眼里就是不成器。”
江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目光落在萧天和吴映雪身上。
“但换做你们，这种程度的失败，你们可以失败十次，百次，你们的生活质量都不会下降半分。”
“我们不行，所以对我们来说，保持现状不冒风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众人心里激起涟漪。
吴映雪和白溪两女也是眉头紧锁，总觉得江凡这番话另有所指。
萧天愣住了，他曾在国外亏过一笔钱，当时只觉得是教训。
却从没想过，那笔教训的钱，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
白溪也沉默了，她出道时虽然不易，却也有家人支持。
从未体会过一步错就万劫不复的恐惧。
吴映雪看着江凡，眼里满是复杂，她现在也明白了。
江凡的退缩不是懦弱，而是被现实磨出来的谨慎。
“其实我挺感谢那些把我打倒的人，因为我发现，躺着真的很舒服。”
见众人沉默，江凡反而洒脱地笑了。
“也让我认清了现实，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躺平就是你的人生理想和追求？” 萧天冷冷一笑，语气里满是不屑。
在他眼里江凡的这种纯粹就是懦夫行为。
“安于现状就是没追求？我反正是搞不懂这种歪理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江凡摆摆手继续说道“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好吗？这么喜欢管别人？
“我也是在为你好。”
萧天还在坚持，却没注意到江凡眼里越来越浓的厌恶。
“我的天空没有太阳，但也请你不要自作多情，觉得我很惨。”
江凡猛然起身，目光冰冷地盯着萧天，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的天空虽然总是黑夜，却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它或许没有太阳那么明亮，对我来说却足够了。”
“你有你的灿烂阳光，我有我的璀璨星辰，你喜欢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
江凡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
在几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君子和而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你喜欢黄色，甚至喜欢隔壁老王，只要不违背道德，我都支持。”
“但请不要把你的喜好强加在别人身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也不要施于人。”
萧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总想着用为你好，去改变别人呢？”
“我喜欢吃鱼，但这货喜欢吃肉，我没堵着他说，你也来吃鱼吧，我这是为你好。”
江凡说着朝身旁的刘鹏指了指，后者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他。
“有人看日出，就有人看星星，有人在街边小摊拿着啤酒瓶哭得稀里哗啦，也有人在高端包厢左拥右抱嘻嘻哈哈。”
“高端包厢的人，走出来告诉路边摊的人，快来包厢，我是为你好？”
江凡的话像一把刀，戳破了他居高临下的善意。
“人生需要有人指点，但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
吴映雪默不作声地看着江凡，眼里多了几分欣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凡，不卑不亢，清醒而坚定。
毕竟之前的江凡总是吊儿郎当胡搅蛮缠，说些歪理邪说。
白溪则满眼崇拜，看着江凡的眼神里闪着光，她喜欢的就是这样不被别人定义的江凡。
“还有，得不到的东西，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得不到，别说自己不想要。”
江凡最后补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他早就看穿了萧天的不甘心，却没想到对方会用为你好的借口来打压自己。
这纯粹就是上杆子找抽，自己不和他掰扯几句都不行了。
包厢里彻底陷入死寂，只有窗外偶尔几声鸡鸣狗叫。
刘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脸戏谑地看着萧天。
他知道大学时江凡就是辩论队的一辩，江凡可真的不只会骂人。
萧天的脸色阴晴不定，之前的从容淡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阴沉和难堪，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凡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
仿佛刚才什么都未发生过，却又低声喃喃道：烂泥不需要上墙。
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沉重，白溪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凡，眼神里满是心疼。
吴映雪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看着江凡。
在他身上，有她从未拥有过的清醒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