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决赛对决战天骄，寒霜观战心弦动
玄天宗，演武峰，中央擂台。
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所有人心头。方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余波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浓郁的血腥气，以及狂暴能量冲击后残留的灼热与冰寒交织的诡异气息。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早已支离破碎，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蛛网，残留的符文碎片闪烁着微弱的灵光，无声诉说着方才那一击的恐怖。
萧玉尘仰面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胸口那触目惊心的塌陷处，暗红色的血迹如同狰狞的毒花，在青色弟子服上肆意蔓延。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胸骨碎裂的剧痛，带出细小的血沫。体内经脉如同被万千利刃寸寸割裂，丹田气海一片狼藉，那原本浩瀚的暗金色灵力海洋几近枯竭，只剩下零星几点黯淡的光斑在破碎的“海岸线”上挣扎闪烁。金色骄阳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燃烧生命本源施展“九转燃血”带来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吞噬着他最后一丝生机，意识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楚灵儿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着，她那美丽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模糊，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她跪坐在萧玉尘身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地按在他那塌陷的胸口处，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的生命之泉继续流淌。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角滑落，砸落在萧玉尘染血的衣襟上，形成一朵朵凄美的泪花。每一滴泪水都蕴含着她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淹没。
楚灵儿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萧玉尘离开她。她将自己精纯的木属性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体内，那灵力带着浓郁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温柔而坚定地流淌进他那破碎不堪的躯体。
她希望这股生机之力能够堵住生命流逝的缺口，让萧玉尘重新恢复生机。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那股生机之力一进入萧玉尘的体内，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狂暴的风暴之中，瞬间被那强大的反噬之力疯狂地撕扯、吞噬。
楚灵儿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反噬之力的恐怖，它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毫不留情地撕碎着她的生机之力。她甚至能听到萧玉尘体内经脉寸寸断裂的细微声响，那声音如同噩梦一般，萦绕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绝望如同一股冰冷的潮水，在瞬间将楚灵儿淹没。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双手也失去了力量，缓缓地从萧玉尘的胸口滑落。她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崩塌，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间化为泡影。
“萧玉尘！撑住！不准死！听到没有！不准死！”她带着哭腔嘶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往日里灵动狡黠的杏眼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死死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疯狂。
数名丹阁长老已飞身掠上擂台，面色凝重地围拢过来。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丹阁首座玄丹长老。他迅速蹲下，枯瘦的手指搭上萧玉尘几乎难以察觉的腕脉，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经脉寸断！丹田濒临崩溃！燃血反噬已侵入心脉本源！”玄丹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快！护心丹！锁魂针！吊住他最后一口气！快——！”
数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被迅速塞入萧玉尘口中，几根闪烁着金芒的长针精准刺入他周身要穴，强行锁住那即将溃散的微弱生机。然而，玄丹长老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萧玉尘体内那股源自幽冥殿的“蚀骨阴煞”之毒，如同附骨之疽，正与燃血反噬之力相互纠缠、推波助澜，疯狂破坏着最后的生机！情况比想象的更加凶险百倍！
“陈玄！你竟敢用幽冥殿的阴毒手段暗算同门！” 玄真长老怒发冲冠，一步踏出，金丹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轰然压向擂台另一侧！
那里，陈玄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他玄色劲装上沾满尘土，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双臂软软垂落，显然骨骼已断。他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眼中残留着惊骇与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萧玉尘在如此绝境下，竟能爆发出如此玉石俱焚的恐怖反击！更没想到，自己那足以威胁金丹初期的“星陨”绝技，竟被对方以燃烧生命的代价强行逆转！
面对玄真长老的滔天怒火和那如山如岳的威压，陈玄身体剧烈一晃，几乎再次跌倒。但他强行稳住身形，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扯出一抹带着讥讽的冷笑：“玄真师伯，何出此言？弟子所用，不过是家传秘符‘碧磷护身障’，遇强则强，自保反击而已！至于什么幽冥殿阴毒手段……弟子一概不知！倒是萧师弟，方才那燃烧生命、邪气森森的一拳，才更像是魔道手段吧？众目睽睽之下，师伯莫非想袒护魔徒，颠倒黑白不成？”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镇定。他笃定那“蚀骨阴煞”瞬间即散，难以捕捉实质证据，更咬死萧玉尘最后那燃烧生命、惨白火焰的一拳形似魔功！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你……！” 玄真长老气得须发皆张，正要发作。
“够了！” 一个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高台之上，玄清真人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如海，扫过混乱的擂台，最终落在陈玄身上，又缓缓移向生死不知的萧玉尘。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玄丹师弟，全力救治萧玉尘。陈玄，禁足思过崖，无令不得出！待查明真相，再行论处！” 玄清真人声音平淡，却带着最终裁决的力量。他并未直接定罪陈玄，却也未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禁足！
陈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终究不敢违逆宗主之令，低头应道：“弟子遵命。” 随即在两名执法弟子的“护送”下，踉跄着走下擂台，只是转身时，那投向萧玉尘方向的余光，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玄清真人目光转向玄真长老：“玄真师弟，此事交由你彻查。陈玄所用符箓，其袖口残留气息，务必详验！萧玉尘体内伤势与异种能量，也需仔细甄别！”
“是！宗主！” 玄真长老肃然领命，眼中寒光闪烁。
混乱的擂台暂时恢复了秩序。丹阁长老们全力施救，各种珍贵的丹药、符箓不要钱似的用在萧玉尘身上。楚灵儿依旧死死守在旁边，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木灵生机，小脸苍白，嘴唇紧抿，眼中只剩下萧玉尘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高台之上，凌寒霜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她并未离去，而是如同一缕无声的月光，悄然出现在距离擂台最近的一处观礼台角落。这里人迹罕至，巨大的石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清冷的身影半掩其中。
她的目光，穿透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在擂台中央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看到楚灵儿哭得撕心裂肺，看到丹阁长老们凝重的脸色，看到玄丹长老指尖金针闪烁的光芒……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身影——那个在云岫谷暖泉边，笨拙地引导灵力与她交融的少年；那个在黑松林毒雾中，不顾一切用身体挡在她面前的身影；那个在群英堂上，为她怒斥奸佞、不惜对抗元婴威压的倔强师弟；那个……昨夜月光下，轻轻拂去她额前碎发，眼神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的……玉尘。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凌寒霜冰封的心防！那痛楚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自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生生撕裂！比当初身中“阴煞蚀骨针”时更加清晰，更加彻骨！
她看到他胸口那狰狞的塌陷，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揉碎！每一次他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呼吸，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她的神经！楚灵儿绝望的哭喊，如同重锤砸在她的耳膜上，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不……不会的……” 一个微弱的、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那声音如此陌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素银剑柄，冰凉的触感却无法驱散指尖的颤抖。体内《太阴素心诀》的真气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她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细微的冰霜！那是她情绪剧烈波动下，功法失控的征兆！
她猛地咬住下唇，用力得几乎要渗出血来！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恐慌与暴怒！她是凌寒霜！是玄天宗首席真传！是《太阴素心诀》的传人！她不能失态！不能……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触及萧玉尘嘴角不断溢出的、刺目的鲜红时，那强行筑起的冰墙轰然崩塌！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岩浆般冲上头顶！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擂台！什么门规！什么身份！什么清冷自持！她只想立刻到他身边！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救他！去告诉他……她在这里！她不会让他死！
就在她脚步微动，体内太阴真气即将爆发的刹那——
擂台中央，异变陡生！
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萧玉尘，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蕴含着某种不屈意志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挣扎，骤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萧玉尘为中心，极其微弱地扩散开来！
正在全力施救的玄丹长老猛地睁大了眼睛！搭在萧玉尘腕脉上的手指剧烈一颤！他清晰地感觉到，萧玉尘那原本如同死水般沉寂、破碎不堪的丹田气海深处，那几近枯竭的暗金色光斑，竟在这一刻……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玄奥韵律的吸力，从那破碎的丹田中悄然诞生！这股吸力并非吞噬外界的灵气，而是……在疯狂地拉扯、吞噬着他体内那肆虐的燃血反噬之力以及那如跗骨之蛆的“蚀骨阴煞”！
“这……这是……” 玄丹长老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活了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一个濒死之人，丹田破碎，经脉寸断，竟能主动吞噬毁灭自身的能量？！
楚灵儿也感觉到了！她输入萧玉尘体内的木灵生机，不再被疯狂撕扯吞噬，反而被一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引导着，流向那些破碎的经脉！虽然如同杯水车薪，但那微弱的联系，却让她绝望的心湖骤然点亮了一丝微光！
“萧玉尘！你……你醒了？！” 她惊喜交加，声音带着哭腔。
萧玉尘并未睁眼，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但在他灵魂的最深处，一股源自《九转玄天录》本源、历经生死磨砺后破茧而出的不屈意志，正在疯狂咆哮！
“不！我不能死！”
“师姐……寒霜……”
“幽冥殿……血债未偿……”
那破碎的丹田，那寸断的经脉，在燃血反噬与阴煞剧毒的双重毁灭性冲击下，竟在某种玄之又玄的意志引导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们并未彻底消亡，反而如同被烈火煅烧、被重锤击打后的精铁，在毁灭的边缘，强行重组、扭曲、连接！形成了一种极其特殊、前所未有、如同遍布裂纹蛛网般的……全新灵力回路！
这回路破碎不堪，岌岌可危，却顽强地贯通了丹田与心脉！那肆虐的燃血反噬之力与阴煞剧毒，此刻竟成了这特殊回路运转的……燃料！
“九转玄天……破而后立……阴阳逆转……死中求生……”
一个模糊的、源自功法最深处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萧玉尘沉沦的意识！
“给我……转——！”
灵魂深处，一声无声的咆哮炸响！
那遍布裂纹的灵力回路猛地一颤！一股微弱却带着吞噬万物、逆转阴阳意境的吸力轰然爆发！如同一个濒临破碎的磨盘，开始疯狂地碾磨、吞噬体内那狂暴的燃血之力和阴寒剧毒！
嗤嗤嗤——！
萧玉尘的身体表面，瞬间蒸腾起一股混合着惨白火焰与墨绿毒气的诡异烟雾！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毒虫在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却死死咬紧牙关，凭借着那股不屈的意志，强行维持着这危险的吞噬！
“他在……吞噬反噬之力和剧毒？！” 玄丹长老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撼！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这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和对功法何等深刻的理解？！
高台阴影下，凌寒霜紧握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她死死盯着萧玉尘身体表面蒸腾的诡异烟雾，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挣扎的生命波动，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肆虐的毁灭性能量正被一股微弱却玄奥的力量强行拉扯、吞噬！那力量……那意境……分明是《九转玄天录》中记载的、唯有在生死绝境、破而后立方能触及的……第三重境界——“涅盘重生”的雏形！
他竟然……在绝境中……踏出了这一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春雷般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炸响！震惊！担忧！心疼！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他创造的奇迹而悄然滋生的……骄傲！
“撑住……玉尘……” 她无声地呢喃，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满了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身影，再无其他。
擂台之上，吞噬仍在继续。萧玉尘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却又顽强地吊着一线生机。那诡异的烟雾渐渐稀薄，他身体表面的惨白火焰与墨绿毒气似乎减弱了一丝。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嗡——！”
一股冰冷、阴森、带着无尽怨毒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演武峰！天空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泼上了浓墨！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
“桀桀桀……玄天宗的小崽子们，打得很热闹嘛！”
“萧玉尘！你的命，本座收了！”
两个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带着无尽恶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天空中炸响！
紧接着，两道裹挟着浓郁黑气、散发着元婴期恐怖威压的身影，如同撕裂天幕的魔神，骤然出现在演武峰上空！一人手持白骨幡，鬼气森森；一人背负漆黑骨翼，魔焰滔天！正是幽冥殿赫赫有名的两大鬼王——白骨鬼王！黑翼鬼王！
他们的目标，直指擂台中央，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萧玉尘！
“幽冥殿！！”
“敌袭——！！”
惊呼声、怒吼声瞬间响彻云霄！整个演武峰彻底大乱！
玄清真人、玄真长老等宗门高层瞬间色变，磅礴的灵力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高台阴影下，凌寒霜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意，如同万载玄冰般，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猛地一步踏出阴影，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周身寒气凛冽如刀！腰间那柄素银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寒剑意冲天而起，直指那两道魔影！
“谁敢动他——！”
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杀伐之气，响彻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