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那如同宣判死刑的目光，让剩余两艘星环同盟战舰的逃生动作瞬间僵住。它们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片灰色的混沌领域如同活物般收缩、凝聚，将它们牢牢锁定，逃逸的可能性已降至冰点。
就在沈清弦准备再次抬手，将这两块“肥肉”也一并“归墟”吞噬之际——
一道不同于之前冰冷AI的、带着明显情绪波动（尽管是强压下的冷静）的通讯信号，强行突破了混沌领域的部分干扰，直接链接到了沈清弦的意识：
“停手！‘零’！我们可以谈谈！”
沈清弦的动作微微一顿，幽暗的眸子扫过那艘正在发出通讯的战舰。他能感觉到，发出通讯的是一个真正的智慧生命体，而非AI，其灵魂波动中充满了紧张与……一丝不甘的妥协。
“谈？”沈清弦的声音透过领域，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们刚才的‘隔离审查’，可不像想谈的样子。”
“那是标准流程！对于未知的、高风险的‘异常个体’！” 那个声音急促地辩解，“但你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常规处理范畴！继续对抗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沈清弦嗤笑一声，指尖灰光流转，“对我而言，吞噬你们，就是最大的好处。”
他能感觉到，吞噬这些高等文明的造物，尤其是其中蕴含的、不同于混沌与秩序的、更加精密复杂的科技法则能量，对他体内“内在宇宙”的完善和壮大，有着意想不到的裨益。
“我们可以提供信息！关于‘平衡之眼’，关于宇宙的现状，关于你和你体内那个秩序灵魂的处境！” 那个声音抛出了筹码，“星环同盟作为《泛宇宙文明保护及异常管制条约》的签署方之一，拥有庞大的数据库！远比你们在这偏僻星域的猜测要准确！”
信息？
沈清弦眼神微动。这确实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盲目地对抗整个宇宙的平衡机制，绝非长久之计。他需要知道敌人是谁，规则是什么，以及……是否存在 loophole（漏洞）。
但他并没有立刻相信。
“空口无凭。”他冷漠回应。
“我们可以先提供部分基础信息作为诚意！”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一股经过加密、但结构清晰的信息流顺着通讯链接传递过来。
沈清弦迅速接收、解析。
信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平衡之眼”确实是一套维护宇宙宏观平衡的、近乎本能的自动化机制，它没有善恶，只按预设规则运行。而他和顾琛的共生体，因为同时具备了秩序文明的“钥匙”权限和深渊的吞噬特性，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变数”，对平衡构成了“潜在威胁”，故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清除\/管控目标。
星环同盟这类组织，则像是宇宙中的“管理员”或“清道夫”，负责在物质层面执行“平衡之眼”无法直接干预的清理和管控任务。
信息还提到，像他们这样的“异常个体”并非个例，但大多都在萌芽阶段就被清除或收容。能成长到他们这个地步的，寥寥无几。
“就这些？”沈清弦消化着信息，语气依旧平淡，“这些我差不多猜到了。”
“……我们可以提供‘平衡之眼’在物质宇宙的部分监测盲区坐标，以及……一些曾经成功躲避过清算的‘异常个体’的模糊记录。” 对方似乎咬了咬牙，抛出了更实质的东西，“作为交换，你需要停止攻击，并承诺在至少一个标准宇宙年内，不主动对星环同盟及条约签署文明发动攻击。”
沈清弦沉默了。
坐标和记录，确实很有价值。一个宇宙年的和平，对他而言也并非不能接受，他正好需要时间来消化力量，寻找出路。
但，与虎谋皮，风险极大。谁能保证对方给出的信息是真的？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交易后立刻呼叫更强大的援兵？
他看了一眼体内那轮依旧沉寂、但似乎因为接收到外界信息而微微波动的“金色太阳”。顾琛的潜意识，似乎也在权衡。
片刻后，沈清弦做出了决定。
“信息，现在传输全部。”他冷声道，“至于停战协议……可以签。但范围仅限于你们星环同盟。若是有其他‘执法者’前来，协议作废。”
“……可以！”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信息传输开始。协议将以灵能契约形式签订，受宇宙基础法则约束，违背者将遭受规则反噬。”
一股更加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沈清弦意识，同时，一道由纯粹灵能构成的、蕴含着复杂法则纹路的契约虚影，在他与那艘战舰之间形成。
沈清弦仔细审查着信息和契约条款，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后，分出一缕灵魂印记，烙印在了契约之上。
契约成立，光芒消散。
那两艘星环同盟战舰如蒙大赦，不敢有丝毫停留，动力系统超载运转，迅速转向，仓皇地逃离了这片星域，消失在茫茫宇宙深处。
混沌领域缓缓收回。
沈清弦独自悬浮在寂静的太空中，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那些坐标和记录如同星图般在他意识中展开，指向了一些危险的宇宙险地和古老的谜团。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仿佛能执掌生灭的手。
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但或许蕴藏着一线生机的道路，似乎……在眼前缓缓展开了。
他转身，望向那颗依旧蔚蓝、却满目疮痍的星球。
该回去了。
有些账，也该和某些人……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