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左手还攥着那把刚认主的剑，剑柄上的龙角贴着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山河图的裂缝上，滋啦作响，像烧红的铁扔进冷水。
她没空管这个。
楚红袖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往前一扑，要不是她反应快，差点脸着地。
“喂！”叶焚歌一把捞住她肩膀，翻过来看脸——嘴唇发紫，额头滚烫，皮肤底下像是有黑线在爬，一条条蛛网似的往脖颈蔓延。
她下意识把掌心剑印按过去，金光一涌，结果那光刚碰上黑纹，直接被吸了进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搞什么？”她皱眉，抬手就想用火御剑逼毒。
可剑刚离地，楚红袖的手突然抽了一下，指尖在地上划出三个字——
**茶……有……毒。**
叶焚歌瞳孔一缩。
下一秒，她脑子里“轰”地炸开，梦里那张纸条又冒了出来，字歪得像狗爬：
**“药王谷的茶，喝一口烂肠子，两口穿肠过，三口直接投胎不用等。”**
她当时还笑出声，骂那“前任自己”有病。
现在看，是真他妈有先见之明。
她猛地抬头，扫了一眼墓室角落那套茶具——拍卖会当晚用的，他们逃出来时顺手带上，想着路上能泡点热水。现在碗空了，只剩一圈褐色茶垢，黏在碗底。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火御剑出鞘，剑尖抵住茶碗内壁，轻轻一刮。
“嗤——”
一股黑烟从碗里窜出来，还没散，直接扑她脸上。
叶焚歌头一偏，躲得快，可眼角还是被扫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眼前一花，瞬间掉进幻象——
血红色的炉子，底下烧的不是炭，是人骨。炉上架着一口青铜鼎，鼎里翻滚的不是药汤，是活的虫子。赤尾、七足、口吐血丝，密密麻麻地爬，爬到鼎沿，一滴血珠落下来，砸进她手里的茶碗。
画面一闪，她看见楚红袖笑着端起茶，一饮而尽。
“醒！”她咬舌尖，疼得眼前发白，硬生生把自己从幻象里拽回来。
火御剑还抵着碗，剑身微微震颤，像是在警告。
她盯着碗底那点茶垢，冷笑一声：“好啊，药王谷，挺会玩阴的。”
剑尖再刮，这次她掌心剑印一烫，引动梦中修炼出的“慢时感”——外界一瞬，梦里三息。她趁着这三秒，火光一引，把茶垢烧成灰。
灰里躺着一只半透明的虫尸，七足蜷缩，尾巴发赤，嘴里还挂着一丝血线。
**血涎虫。**
药王谷禁用蛊种，专吃活人精血，三天内无症状，第四天血肉自腐，连魂都能啃碎。
她捏起虫尸，指尖一碾，化成黑粉。
“行，这账我记下了。”
她把火御剑插回腰间，转身就走。楚红袖还在地上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她一把将人扛上肩，动作干脆利落，像扛沙袋。
萧寒站在原地没动，残甲片贴着皮肤，微微发颤。
“看什么看？”她瞪他，“要么帮忙，要么让开。”
萧寒没说话，右眼的星图还在转，像是在计算什么。忽然，他抬手一招，几片残甲飞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冰墙，挡在墓室门口。
“走廊不对。”他声音低，“有人。”
叶焚歌一脚踹开墓室门，冲出去。
走廊上，几个旅客站得笔直，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人用线吊着。她走近一个，剑尖轻轻一划他手臂。
没血。
皮肤裂开，露出底下灰白色的陶土，再往里，嵌着一块金属——正是萧寒战甲的碎片，边缘还沾着干掉的血。
“我操。”她低声骂，“你这破甲片还挺值钱，被人当种子种了？”
萧寒脸色一沉：“玄冥子在借我炼傀。”
“那你还不赶紧收回来？”她冷笑，“等它们开花结果叫你爹？”
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的旅客同时转头，齐刷刷看向他们。
眼珠不动，脸僵硬，胸口微微凸起，那是战甲碎片在皮下蠕动。
叶焚歌把楚红袖往上托了托：“行了，别愣着，要么当残甲回收员，要么当护送的，二选一。”
萧寒抬手，残甲片在空中重组，凝成一道冰刃，直指前方。
她背着人后撤，蛟龙剑还挂在腰上，忽然轻轻一震，剑柄上的龙角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叫，像是在回应什么。
走廊尽头，一个傀儡抬起手，指向他们。
紧接着，所有傀儡同时抬手。
叶焚歌冷笑：“来啊，谁怕谁。”
她刚退到楼梯口，身后“咔”地一声，门窗全部闭合，连通风口都被铁板封死。
地面开始渗黑血，一滴一滴，从砖缝里冒出来，顺着墙角往下流。
她低头看楚红袖，人还在昏迷，左臂的龙纹已经彻底暗了，像烧尽的炭。
“撑住啊。”她低声说，“等我找到解药，第一个喂你。”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咯吱”一声。
她抬头。
天花板裂开一道缝，一只傀儡从上面爬下来，动作僵硬，胸口嵌着三块战甲碎片，排列成三角。
它落地，直奔她面门。
叶焚歌侧身躲过，反手拔出蛟龙剑。
剑刚出鞘，剑身一震，主动迎上傀儡。
“你还挺主动？”她冷笑，“行，那今天就试试你有多硬。”
剑光一闪，傀儡头颅飞出，可断颈处没有血，只有一缕黑烟缓缓升起。
紧接着，那颗头在地上滚了两圈，眼珠转向她，嘴角咧开，挤出一个笑。
“叶……焚……歌……”
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是从地底传来的。
她浑身一紧。
萧寒突然冲上来，冰刃横扫，把那颗头劈成两半。
黑烟散了。
可就在这时，她掌心的剑印猛地一烫，裂痕深处，浮出几个新字——
**北风即我。**
她盯着那字，冷笑：“所以北边那个杀萧寒的我，就是我自己？那现在这个我，算不算叛徒？”
萧寒站在她旁边，残甲片重新贴回皮肤，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右眼的星图还没散，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说：
“你刚才……用的是蛟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