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膝盖还在发抖，可她没再倒下。火剑杵在地上，剑身余温顺着掌心往胳膊里钻，像根烧红的铁丝，烫得她清醒。丹田里的那缕金色剑气没散，缩在核心处，一跳一跳，跟心跳对上了拍子。
她知道，刚才那一撞，不是梦。
血剑断了，楚红袖那滴混血钻进她眉心，现在还凉飕飕地贴在脑门上，像谁拿冰针戳了她一下。耳边那声“姐，糖我带了”，她没信，但也没忘。
她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剑印微微发烫。就在这时，空气中泛起一层金纹，像是水面上被扔了块石头，涟漪荡开，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龙袍加身，面容与她七分相似，眼神却冷得能冻住火。
人皇残影。
“容器归位。”那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空间都在震，“你体内三命未稳，强行融合，只会崩解。”
叶焚歌咧了咧嘴，牙龈都渗血了，笑得却挺野：“你管这叫融合？我这叫被逼到墙角，拿命赌一把。”
她话没说完，残影抬手，金光暴涨，万千剑气自虚空中凝成，如暴雨倾盆，直刺她丹田。
她没躲。
反而往前一步，火剑一挑，掌心剑印猛地一震，那缕金色剑气“轰”地炸开，顺着经脉冲上手臂，灌进剑身。火剑原本暗红的刃口，瞬间镀上一层金边，像烧到极致的铁。
“你要我归位？”她低吼，剑尖挑起，直指残影，“那我先把你这破影子劈了！”
她整个人冲了出去，不是冲，是撞。像一头被逼疯的狼，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先咬一口再说。
剑气对撞，金虹炸裂。
她的火剑劈进残影胸口，没入半寸，残影却笑了。下一瞬，那道身影化作无数金剑，从她四面八方穿刺而来。丹田剧痛再起，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命格的根子。
可她没停。
剑没收，反而抡得更狠。一剑横扫，金气炸开，硬生生在剑雨中劈出一条路。她吼得嗓子都破了：“我不合！我自燃！你这破程序懂个屁！”
话音落，她掌心剑印猛地一缩，那缕金色剑气被她强行抽离丹田，顺着火剑轰然爆发。剑身炸出一道金虹，如日劈云，直斩残影头颅。
“当——！”
一声巨响，像是天地间最硬的东西撞在了一起。
残影的头颅被金虹劈中，裂开一道缝，金光从裂缝里漏出来，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洒落。他低头看她，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你……竟敢斩我？”
“斩你？”叶焚歌啐了口血沫，火剑拄地，喘得像条脱水的鱼，“我骂我自己都嫌不够劲，你算哪根葱？”
她抬起手，掌心剑印对准残影：“你说我是容器？那你呢？不也是个卡在系统里的残影？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还装什么天命？”
残影的龙袍开始碎裂，金光从体内溢出，像烧到尽头的蜡烛。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逃不开轮回……终将……归位……”
话没说完，金虹再闪。
“焚我命格，不承天命！”叶焚歌怒吼，火剑高举，金色剑气凝于剑尖，如箭在弦。
她一剑斩下。
金虹贯日，残影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金光四散，像碎玻璃一样洒落，转瞬消散。
空气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三声剑鸣从虚空响起。
“嗡——！”
“嗡——！”
“嗡——！”
三把古剑破空而来，剑柄朝她，剑尖微颤。第一把剑身刻着“情”字，第二把刻着“命”，第三把刻着“权”。它们在她面前悬停片刻，随即“咔”地一声，自动落入她手中。
剑柄入手，温的，像是等了她很久。
她没多看，反手将三剑交叉，背在身后。火剑在中间，另外两把一左一右，剑柄压住肩胛骨，沉得她差点没站稳。
“行吧，”她喘了口气，“算你们认我。”
话音刚落，头顶轰隆作响。
剑冢开始塌了。
石块从穹顶砸下，地面裂开缝隙，黑气从地底涌出。她回头，萧寒还躺在原地，左眼渗着血，胸口起伏微弱，寒霜之力散了一地，像碎冰渣。
她咬牙，拖着火剑走过去，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往肩上一扛。萧寒比她高一头，沉得像块铁，她每走一步，膝盖都在打颤。
就在这时，脑门上那点冰凉突然动了。
“等等……”楚红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日记……人皇的……快……”
叶焚歌脚步一顿。
她猛地回头，视线扫过废墟。碎石堆里，半本羊皮卷被压在一块塌落的石板下，边缘还在冒烟，火舌舔着纸页，眼看就要烧尽。
她没犹豫，甩开萧寒的胳膊，扑了过去。
掌心剑印一压，火舌“嗤”地熄灭。她一把抽出那本卷册，羊皮粗糙，封面上烫着几个古字，她不认得，但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能丢。
她刚把日记塞进怀里，头顶巨石轰然塌落。
她反手捞起萧寒，抱着日记往侧边一滚。石块砸在刚才的位置，碎石飞溅，烟尘冲天。
一道裂隙出现在墙角，黑得不见底。
她没多想，拖着萧寒就往里爬。三把剑在背上晃，火剑的剑穗扫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
裂隙深处，空气阴冷，地面铺着青石，缝隙里渗着暗红的水。她喘着粗气，靠墙坐下，怀里日记还在发烫，像是有心跳。
萧寒的头歪在她肩上，血从左眼流到下巴，滴在她破旧的红袍上，晕开一片。
她抬手摸了摸眉心，那滴混血还在，凉得刺骨。
“楚红袖，”她低声说，“你要是真在，就别玩虚的。”
没人回答。
只有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书页翻动。
她低头，发现怀里的日记不知何时裂了道缝，一道金光从缝里透出来，照在她掌心的剑印上。
剑印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