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回顾： 上一章，陈宇发现日军在井陉煤矿的异常举动，军区协调后，他即将与国军代表在秘密通道会面，共商应对之策。
1945 年 2 月中旬，井陉煤矿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在国共合作时期遗留的防空洞——那条秘密通道里，气氛略显紧张。
陈宇和赵刚，早早地来到约定地点等待。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墙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宇把矿灯往腰里一塞，军靴踩过结霜的枯草，咯吱声在夜雾里传得老远。赵刚拎着两把驳壳枪跟在后面，军大衣下摆扫过矮树丛，惊起几只夜鸟。
“陈科，这通道有年头了。”赵刚压低声音，往掌心呵了口白气，“民国二十六年修的，那会儿国共还没闹掰，说是防备日军空袭用的。”
陈宇摸了摸通道口斑驳的砖缝，指尖蹭到层黑灰。矿灯往里面一扫，光柱劈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见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
“不止咱来过。”他用靴尖点了点个带钉的鞋印，“日军的军靴，新踩的。”
赵刚把枪栓拉得哗啦响：“狗日的跟这儿候着？”
“不像。”陈宇往里走了两步，霉味混着煤渣味钻进鼻腔，“脚印是往深处去的，像是巡逻队。”
通道顶渗下的水珠滴在安全帽上，叮咚声在空荡里荡出回音。
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忽然亮起一点昏黄的光，随着脚步声上下晃动。
“是国军的人？”赵刚往墙根贴了贴，矿灯光柱斜斜指过去。
陈宇按住他的枪：“别动，看信号。”
他从口袋摸出块打火石，“嚓”地擦出火星，三短两长，是事先约好的暗号。对面的灯光顿了顿，同样回了三短两长。
“出来吧。”陈宇把矿灯调亮些，光柱里慢慢显出个穿灰布军装的身影，领章上的青天白日徽在暗处泛着冷光。
那人三十来岁，腰里别着把勃朗宁，手指在枪套上敲得飞快——陈宇忽然想起林悦说的，特高课特工有敲摩斯密码的习惯，心里顿时一紧。
“在下张诚，井陉守备团参谋。”那人抬手敬礼，声音压得很低，“陈科长？”
陈宇没回礼，矿灯直直照在他脸上：“张参谋倒是准时。”
张诚的喉结动了动，避开灯光：“日军查得紧，绕了三道岗才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你们要的运煤时刻表。”
陈宇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油布，太阳穴突然像被锥子扎了下。眼前猛地炸开片刺目的白光——
松井那张爬满横肉的脸在灯下晃，手指重重戳着桌上的表格：“给国军的表要做旧，运输时间往后推两小时。”
他突然转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宇，“真正的列车，午夜发车，懂？”（日语：本物の列车は、午前零时に发车するぞ）
“陈科长？”张诚的声音把陈宇拽回现实。
他猛地后退半步，撞在潮湿的砖墙上，后脑勺磕得生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手里的矿灯晃得厉害。
“你没事吧？”张诚往前凑了凑，眉头拧成个疙瘩。
陈宇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张参谋这表，是从哪儿弄来的？”
“潜伏在矿业株式会社的兄弟给的。”张诚的眼神闪了闪，“有问题？”
“问题大了。”陈宇把矿灯怼到油布包上，光柱扫过表格上的“晚八点发车”字样，“松井给你的，是份假情报。”
张诚猛地抬头，勃朗宁的枪套蹭到腰带扣：“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松井布置这出戏。”陈宇盯着他的眼睛，余光却瞥见通道深处有黑影一闪，“他要让国共两边都以为运输在八点，好把人手调去铁路线。”
赵刚突然踹了脚旁边的木箱，哐当声惊得远处传来几声狗吠：“那真正的时间？”
“午夜。”陈宇的声音压得像块石头，“用秘密通道运，直接上北平方向的支线。”
张诚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过了半晌才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这是……真正的路线图。”
他的手指在“秘密通道出口”几个字上抖了抖，“你们怎么知道日军在耍花样？”
“猜的。”陈宇没接图，反而往通道顶指了指，“上面是不是有日军的监听设备？”
张诚猛地抬头，喉结滚了滚：“陈科长说笑了……”
“我没说笑。”陈宇突然提高声音，同时拽着赵刚往侧面扑——
“轰隆！”
身后的砖墙突然炸开，碎块带着黑灰劈头盖脸砸下来。
赵刚把陈宇往地上一按，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下，闷哼一声。
“他娘的有埋伏！”赵刚掏出驳壳枪，对着火光处连开三枪。
子弹打在对面的钢架上，迸出串串火星。张诚已经滚到通道拐角，勃朗宁的枪声脆生生响起来：“是特高课的人！”
陈宇摸起块石头砸向矿灯，黑暗瞬间吞掉所有光亮。他拽着赵刚往深处爬，手掌按在黏糊糊的地上，不知是血还是泥水。
“往左边拐！”张诚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那里有岔道！”
赵刚突然拽住陈宇，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是老李给的信号弹，实在不行就放！”
陈宇摸到信号弹的铜壳，心里一沉——老李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会暴露矿工的位置。
“这边！”张诚的声音带着喘息，“快！他们要封通道了！”
三人摸黑往岔道钻，身后传来日军的叫喊声：“站住！不然开枪了！”（日语：止まれ！击つぞ！）
岔道比主通道窄了一半，只能侧着身子走。陈宇的军靴踢到个铁桶，哐当声在耳边炸响，惊得他头皮发麻。
“蹲下！”赵刚突然按住他，头顶嗖嗖飞过两颗子弹，打在前面的砖墙上，噗嗤两声，木屑溅了满脸。
张诚反手扔过来个手榴弹，拉环的轻响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陈宇和赵刚赶紧捂住耳朵——
“轰隆！”
震得通道顶簌簌掉灰，气浪掀得人差点站不稳。
借着火光，陈宇瞥见张诚胳膊上渗出血来，把灰布军装染了片深褐。
“你受伤了？”他拽住张诚往旁边拖。
“小伤。”张诚甩开他的手，往岔道深处跑，“快走吧，松井这老东西，是想把咱们活埋在这儿！”
三人一口气跑出百十米，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石块坍塌的巨响，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陈宇摸出火柴，刚划亮就被赵刚摁灭。
“别点灯！”赵刚的声音发哑，“闻见没？有烟味。”
陈宇使劲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股焦糊味，混着硫磺的气息。心里咯噔一下——日军想用烟熏。
“往这边。”张诚拽着他往另一个岔口钻，“这道通矿工宿舍，有通风口。”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陈宇的军大衣被铁丝勾住，撕啦一声扯开道口子。
他摸了摸后背，摸到片黏湿，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刚才蹭到的。
“快到了。”张诚突然停住，扒开前面的木板，透进点微弱的光，“出去就是煤场，晚上有巡逻队，得等换岗的时候。”
陈宇趴在地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火车汽笛声远远传来，带着种沉闷的震颤，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
“说正事。”他喘匀了气，“午夜的运输，你们能炸掉支线铁路不？”
张诚往伤口上倒了点烧酒，嘶地吸了口冷气：“能是能，但得你们配合。”他从怀里掏出个怀表，表盖打开时发出声清脆的咔哒，“日军在铁路沿线加了岗，每半小时巡逻一次。”
陈宇的目光落在表盖上的“忠”字上，突然觉得眼熟。
“你们袭扰地面运输，把岗哨引过去。”张诚的手指在表盘上点着，“我们趁机埋炸药，等火车过来就……”他做了个引爆的手势。
赵刚哼了声：“你们可别临阵退缩。”
“国难当头，谁退缩谁是孙子。”张诚把怀表往陈宇手里一塞，“这表你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
陈宇接住表，指尖触到内侧的刻痕，心里一动。借着火柴的微光一看，表盖内侧刻着个符号，跟工棚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符号……”他抬头看向张诚，却发现对方已经扒开木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巡逻队过去了。”张诚回头压低声音，“记住，午夜十二点，准时动手。”
他话音刚落，突然传来声急促的哨子响。张诚脸色一变：“我得走了，被发现就麻烦了！”
陈宇还想再问，张诚已经猫着腰钻进煤堆后面，灰布军装混在黑煤里，转眼就没了影。
赵刚拽了拽陈宇的胳膊：“走了，再待下去真成瓮中鳖了。”
两人顺着通风口爬出去，正好落在堆煤渣的死角。
远处的探照灯扫过来，陈宇赶紧把怀表塞进贴胸的口袋，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烧红的烙铁。
“这张诚，有点意思。”赵刚盯着探照灯的方向，“给的表还带暗号。”
陈宇没说话，脑子里反复闪回松井的脸。那老东西既然敢给假情报，肯定还有后手。
“往这边走。”他拽着赵刚往围墙的方向挪，“老李说有处狗洞，能通到外围的树林。”
刚摸到围墙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宇赶紧拽着赵刚蹲下，借着煤堆的阴影往外看——两个穿矿工服的人走过来，手里的矿灯晃来晃去，袖口却露出圈黑色的手套边。
“特高课的狗东西。”赵刚咬着牙，手往枪套摸去。
陈宇按住他，轻轻摇头。那两人走到通风口的位置，其中一个突然蹲下来，用手指敲了敲地面，三长两短，正是摩斯密码里的“发现”。
另一个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借着矿灯光写着什么，嘴里嘟囔着：“松井课长说了，炸不掉人，也要把通道封死。”（日语：松井课长の命令だ、人が爆破できなくても、通路を封锁しろ）
陈宇的心沉到了底。原来松井不止想炸他们，是想彻底封死这条秘密通道。
等那两人走远，赵刚才低声骂道：“狗日的够狠，这是想把煤矿变成铁桶。”
“不止。”陈宇摸了摸怀里的怀表，“他怕咱们从通道里劫煤。”
两人钻出狗洞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子里的寒风吹过来，带着松针的清香，总算吹散了通道里的霉味。
“回去跟钱副政委汇报。”陈宇把怀表掏出来，对着晨光仔细看，“让情报科查查这个张诚，还有这表上的符号。”
赵刚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坡：“看，那是不是老李？”
陈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个穿破棉袄的老头正往这边跑，手里的篮子一晃一晃的，像是装着什么重物。
“是他。”陈宇迎上去，“李大爷，咋跑这儿来了？”
老李跑到近前，喘得直不起腰，从篮子底下掏出个布包：“矿上……矿上要换岗了，特高课的人开始清场，说要‘净化矿区’。”（日语：鉱山を净化する）
陈宇打开布包，里面是块焦黑的煤块，上面用白灰画着个十字。
“这是……”
“日军在井下藏了东西。”老李的声音发颤，“就在十字标记的地方，黑布盖着，不知道是啥。”
陈宇捏着那块煤，指腹蹭过白灰的痕迹，突然想起林悦破译的密电——“丙种燃料三月运抵北平”。
“我知道了。”他把煤块收好，“您老快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老李点点头，又突然抓住陈宇的胳膊：“张参谋……他可靠不？”
陈宇心里一动：“您认识他？”
老李叹了口气：“民国二十六年，他爹是这矿上的工程师，带着咱们挖过这条通道。”他往远处看了看，“这表，是他爹的。”
陈宇愣住了，手里的怀表仿佛突然变沉了。原来张诚不是凭空出现的，他跟这煤矿，早就有渊源。
“走。”他把怀表揣好，转身往根据地的方向走，“回去准备家伙，午夜的活儿，得干漂亮点。”
赵刚跟在后面，突然哼起了八路军的军歌，歌声在林子里荡开，惊起一群早起的飞鸟。
陈宇摸了摸胸口的怀表，冰凉的金属下面，仿佛有团火在烧。
不管松井的“末日计划”是什么，不管这条通道里藏着多少秘密，午夜十二点，他们都得给日军来记狠的。
【投票环节】
张诚父亲留下的怀表符号，真正用途是？
A. 煤矿藏宝图标记
b. 日军毒气库位置
c. 国共联络暗号
【彩蛋】
松井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除了“末日计划”的图纸，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松井站在煤堆前，身边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国人，手里拿着块跟张诚一模一样的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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