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雪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夫君”，和夜魅儿紧随其后、不伦不类的“相公”，像两颗重磅炸弹，直接把张少重给炸懵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一座名为“称呼”的独木桥上，前后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以前叫“仙子”、“大姐”虽然也别扭，但好歹安全啊！
现在这“夫君”、“相公”一出来，味道全变了！
他要是再腆着脸叫“仙子”、“大姐”，估计夜魅儿能当场把他生吞了，凌清雪那边……虽然不会动手，但那眼神估计也能把他冻成冰雕。
可让他主动改口叫“娘子”什么的……光是想想，张少重就感觉脸上像着了火，舌头都打结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少重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吃饭的时候——
凌清雪：“夫君，多吃些青菜。”
夜魅儿：“相公~吃肉才有力气！来，啊——”
张少重：“……” 埋头猛扒饭，不敢接话。
修炼的时候——
凌清雪：“夫君，气走丹田，意守紫府。”
夜魅儿：“相公~你看我这新学的天魔舞好看不？专破清心寡欲哦~”
张少重：“……” 差点走火入魔。
就连晚上睡觉，两人也能隔着他对线——
夜魅儿：“相公~今晚月色真好，适合做些有趣的事呢~”
凌清雪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夫君，静心，凝神。”
张少重：“……” 直挺挺地躺着，感觉自己像个被供奉起来的牌位。
他感觉自己快被这无声的战争逼疯了！
这左一个“夫君”右一个“相公”的，他愣是不敢接茬，每次都是含糊过去或者装聋作哑。
夜魅儿最先失去了耐心。
这天晚上，张少重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被守在外面的夜魅儿一把拽进了她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喂！大姐！你干嘛？！”
张少重心惊肉跳，看着眼前只穿着一件轻薄吊带睡裙、眼神危险的夜魅儿。
“干嘛？”
夜魅儿把他按在墙上，仰起头，那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户主大人，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假清高叫你夫君，你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娘叫你相公，你也装聋作哑！怎么？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老娘不配让你叫一声‘娘子’？！”
她的气息灼热，带着一丝幽怨和怒气，喷在张少重脸上。
张少重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前面是温香软玉，进退两难，苦着脸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有点……叫不出口……”
“叫不出口？”
夜魅儿眉毛一竖，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现在跟老娘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你告诉老娘叫不出口？！张少重！你是不是男人！”
她越说越气，眼圈居然又开始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哽咽：“我就知道……你就喜欢假清高那种假正经的！嫌弃老娘出身魔道，行为放浪是不是？好！我走！我这就回我的魔域去！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说着，她竟然真的松开他，作势就要往外冲！
张少重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神！
他虽然头疼夜魅儿的胡闹，但绝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更别说让她走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魔女虽然行事乖张，但对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
他下意识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大姐！你别走！”
夜魅儿挣扎着，带着哭腔：“你放开我！你都不肯叫我一声娘子，还留我做什么！”
张少重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心里一软，又想到凌清雪那声清冷却坚定的“夫君”，知道自己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
他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用尽平生勇气，蚊子哼哼般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娘……娘子……”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但夜魅儿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她猛地转过头，脸上哪还有半点泪痕，那双媚眼里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偷到了鸡的小狐狸，得意又狡黠！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大声点！”
她反手抓住张少重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
张少重老脸通红，像是煮熟了的虾子，憋了半天，才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但还是细若蚊蝇：“……娘子。”
“哈哈哈！听见没！他叫我娘子了！”
夜魅儿得意地冲着门口方向炫耀般地喊了一声，然后猛地扑上来，在张少重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吧唧”一声响亮！
“好相公！这才是我的好相公！”
她搂着张少重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
张少重被她亲得晕头转向，心里又是窘迫，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然而，乐极生悲。
夜魅儿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凌清雪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冒着热气的清茶。
她的目光落在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尤其是在张少重那通红的脸和夜魅儿得意的笑容上停留了片刻。
没有愤怒，没有冰冷。
她只是缓缓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看向张少重，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她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清冽，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夫君，既已唤她‘娘子’，那妾身……又当如何？”
张少重：“！！！”
他看着凌清雪那平静却暗流涌动的眼神，再看看怀里得意洋洋、用眼神挑衅凌清雪的夜魅儿，感觉自己瞬间被架在了更高、更危险的独木桥上！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一个“娘子”叫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夜魅儿的地位，那凌清雪这边……
他看着凌清雪那虽然清冷、却隐隐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的侧脸，又感受到怀里夜魅儿那“你敢不叫试试”的威胁目光。
张少重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用比刚才稍微大了一丢丢的声音，对着凌清雪，再次蚊子哼哼般叫了一声：
“娘……娘子……”
叫完这两个字，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脸上烫得能煎鸡蛋，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清雪听到这声称呼，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那清冷的容颜上，瞬间飞起两抹极其动人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连那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她飞快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仿佛不敢再看张少重。
但张少重却敏锐地通过契约感觉到，她那原本有些清冷紊乱的气息，似乎……瞬间平和温顺了许多？
甚至……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欢喜？
而怀里的夜魅儿，听到张少重也叫了凌清雪“娘子”，虽然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但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反对？
反而用一种“算你识相”的眼神瞟了凌清雪一眼，然后更加用力地搂紧张少重，仿佛在宣告“反正我是第一个叫的！”
张少重看着左边虽然害羞但气息柔和的凌清雪，又看看右边虽然不爽但依旧紧搂着自己的夜魅儿，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莫名其妙地……松了一丝？